我垂首:“太医尚未查明病因。”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朕记得,婉清当年也是如此。”
我心中一震,抬眼看他。烛光下,他眼中情绪复杂,有关切,有疑虑,还有一丝……痛楚。
“先皇后……”我斟酌着开口,“当年也是如此?”
他点头,手指轻抚过李妃的额发:“一样的突发恶疾,一样的药石罔效。”他抬眼看向我,“皇后觉得,这是巧合吗?”
我不敢答话。这个问题太过危险,无论答案为何,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
“朕已经失去过婉清,”他声音低沉,“不能再失去她了。”
我看着他紧握李妃的手,忽然明白,他对李妃的情意,或许不及对先皇后深沉,却也是真心实意的。
“皇上放心,臣妾定会查明病因,治好贵妃。”
他凝视我片刻,缓缓点头:“朕信你。”
这句信任,重若千钧。
那夜我守在李妃床前,看着她苍白的睡颜,心中思绪万千。这深宫中的女子,不论尊卑,都难逃命运的拨弄。先皇后如此,李妃如此,我亦如此。
天将破晓时,李妃悠悠转醒。见到我,她虚弱地笑了笑:“劳娘娘守夜了。”
我扶她起身服药,她靠在我肩上,轻声道:“娘娘,我梦见先皇后了。”
又是先皇后。
“她说了什么?”
“她说……梅苑的梅花要开了,让我代她去看看。”李妃眼神迷离,“她还说,地下很冷,很想念人间烟火。”
我心中酸楚。先皇后去时,也不过双十年华,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梅苑看梅花。”我柔声道。
她摇摇头,眼中泪光闪烁:“我怕是好不了了。这几日总是梦见她,她说她在下面孤单,想找个人做伴……”
“不许胡说。”我打断她,“安儿还小,需要娘亲照顾。”
提到安儿,她眼中才有了一点光亮:“是啊,安儿还小……”
喂她服过药,我又去看安儿。小家伙睡得正香,小手攥成拳头,放在腮边。我轻轻抚摸他细软的发丝,心中涌起一股保护欲。
无论如何,我要护住这孩子,护住他的母亲。
三日后,李妃的病情稍有好转,能下床走动了。我陪她在院中晒太阳,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娘娘,”她忽然道,“若我不在了,您能替我照顾安儿吗?”
我蹙眉:“怎么又说这种话?”她凝视着远处嬉戏的安儿,眼神中交织着温柔与忧愁:“我总感觉,有人意图置我们母子于死地。”
我心中一震:“何以见得?”
“前日清晨醒来,我瞥见窗外有人影掠过,身形极似……”她稍作停顿,“极似王修仪身边的宫女。”
王修仪?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女子?
“你看真切了吗?”
她轻轻摇头:“当时意识模糊,也不知是梦是实。”
我心中的疑虑愈发浓厚。王修仪一向深居简出,为何会在深夜出现在瑶华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