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唱到“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本该是悲怆激昂的调子，声音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慌乱。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侧幕——那里空荡荡的，没有吴梅的身影。
以前，不管她唱得好不好，吴梅总会站在那里，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得像鹰，死死地盯着她，连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不放过。可今天，那里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扫过台下前排，突然顿住了。
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影，背对着她，坐在最靠边的位置。那背影……竟有几分像吴梅。
吴晓的心跳骤然加速，唱词卡在喉咙里，差点忘了接下来的动作。她想看清那人的脸，可那人始终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搭戏的演员小声提醒她该到她唱了。
吴晓回过神，慌忙继续表演，可心思早就不在戏上了。她总觉得那背影在盯着她，像昨晚跟在她身后的目光，冰冷而诡异。
唱到高潮处，她需要拔剑自刎。可当她握住道具剑的瞬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昨晚吴梅手里那把刻着悲喜鬼图案的水果刀，刀刃上的血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啊！”她猛地尖叫一声，道具剑“哐当”掉在地上。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观众的议论声、惊叫声混在一起，像潮水一样涌来。
吴晓站在舞台中央，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得像纸。她看着台下那片混乱，看着那个依旧背对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吴梅到底在哪里？
李老二去了哪里？
昨晚的戏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问题像无数只手，死死地抓住她，让她喘不过气。她想跑，想逃离这个舞台，逃离这些诡异的谜团。可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侧幕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吴晓猛地转头，看见吴梅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吴晓又想起吴梅教她时说的话：戏比天大，她不能停，不能因为自己毁了这部戏。
她咬了一下舌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些。
咬牙坚持着唱完最后一句词，吴晓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而且今天的表现也是格外糟糕。
下了台，她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想找到本该在后台等待的母亲。可扫过周围的人，始终没有吴梅的身影，吴晓只觉得脚下一软。
这么多年来，虽然吴梅一直强势地侵入她的生活，但不可否认，吴梅把她照顾得很好。在台上看到吴梅，哪怕会紧张，也能让她稳住心神。
与其说她是唱给观众听的，不如说是唱给吴梅听的——只要吴梅说好就行。
只有在顾辉身边，她才能短暂地喘口气。可就连这份隐秘的快乐，也带着背叛母亲的愧疚。
现在吴梅不见了。那个掌控她一切的人，在她最需要锚点的时候消失了。
哪怕吴梅不在，她的影子也早已刻进吴晓的生活里，挥之不去。
“妈……”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不回来？”
心里的恐慌像野草疯长。那些反常的细节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把她困在中央。
她需要答案，现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