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一下嘴角,无奈地道:“她不理我,不是因为青春期,是因为从小就没有陪伴她。”
的确,如果陈沭萱在母亲的身边,也许情况会很不一样。
“小时候你为什么没有争取把孩子带在身边呢?通常法院会把孩子判给母亲。”
她略微窘迫地低下头:“我当时身无分文,萱萱爸爸是律师,比较有经济能力,奶奶又可以抚养,我父母不支持我离婚,他们觉得我好不容易到这么条件好的夫家。”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我却能想象得到,一位离异没有经济能力的单身母亲,也没有任何后盾的支持,她孤身一人,甚至还在哺乳期。
她应该怎样生存?
又怎样做才是对孩子最好的安排?
而对方是一位律师,工作优越,经济宽松,孩子可以交给奶奶和妹妹抚养。
“你的苦衷有和陈沭萱沟通过吗?”
“有是有,但她那时候太小也很难理解吧,我也并不想说太多关于他父亲不好的话。”
我点点头,不在孩子的身边,无论怎么解释就只会让她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成人权衡利弊多方考虑,又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孩子只在乎父母爱不爱我,在一起就是爱,不在一起就是不爱。
也许人间种种的悲喜不相通,是因为彼此的理解不在同一种层次。
“是因为我从小不在身边萱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摇头:“不一定,生命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人的成长轨迹不是受某一个单一原因影响的,只是萱萱的成长环境有些复杂,她需要面对的东西很多。”
她很忧愁地叹道:“麻烦老师帮我多开解开解她,我很担心。”
“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来,我们的咨询并不是很顺利。”
“其实老师您是她咨询最长时间的,我们一定会把她劝过来的。”
但再一次见到陈沭萱,我毫不意外看到她气鼓鼓的神情。
“抱歉,假如我上次说话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她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肩:“就算你说对了我还是很生气。”
“所以你生气恰恰因为我说对了?”
“说对了又怎么样,你又不能真的帮到我。”
“还是有帮助的,至少我相信你再一次面对弟弟的时候,不会再向他投射那么多的愤怒,你也会越来越知道如何正确处理自己愤怒的情绪。”
“那又怎样?你又没办法改变我的不公平。”
“改变不公平不是我而是你,与其改变,不如超越。”
“超越?”
“超越他们对待女性的看法,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农耕时代以男性为尊的过时想法中,你看到这种不公平,你可以接受他们对局限的想法,但不代表你认同这种想法,也不代表你是不值得被爱的。”
“老师,你不觉得你是个鸡汤大师吗?你还不如把我深度催眠再灌鸡汤算了。”
她愿意被深度催眠倒是好事,我没有打算灌鸡汤,我的方案是在深度催眠当中,处理她与父母之间的关系。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催眠远远超乎我的意料,并且可能是她杀猫虐猫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