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作为社会功能废了快十年的全职太太,很难找到这么合适的地方。
三个月前。
“什么?你离婚了?”莎莎一脸不可置信。
“嘘,小声一点,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这个城市的离婚率大约在52%左右,我不是在这边就是在那边。”
莎莎瞪了我好半晌,拿起前面的柠檬温水喝了好几口。
“什么时候离的?”
“快两年了。”
“噗”的一声半口水喷了出来,另一半莎莎极力想咽下去,反而又呛在嘴里咳个不停。
我连忙拿着纸巾递给她:“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反应这么大,我以为像你这么洒脱自由的人,不会有任何的惊讶才对。”
莎莎的情感启蒙老师据说是《欲望都市》里的Samantha,在事业上大刀阔斧,情感上自由奔放,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不婚主义者。
她喘了好一会才说:“我能不惊讶吗?你跟我又不一样,我觉得你适合传统的相夫教子生活。”
我摊了摊手:“我尝试了,这不失败了吗。”
莎莎:“这就是我又不解又惊讶的地方,别人也就算了,可是你一搞心理的,不应该把别人拿捏得妥妥的吗?情感美满,家庭幸福才是标配呀,现在市面上最火的情感导师就是教别人如何经营感情,挽回感情的。”
我一时无话,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
“我觉得你对心理学有误解,通常愿意去学习心理的人都是对情感要求比较高的人,那些所谓的情感导师,招数跟以前的红楼嬷嬷没什么两样,教女人怎么取悦男人,怎么拴住男人的心,我觉得这是倒行逆施,跟心理学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为了从可怜的女人身上挣点钱。”
她用力擦了擦嘴唇,艳丽的口红蹭掉了一些。
“你丫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到位了,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闺蜜吗?连我也瞒得死死的,怪不得这一年多怎么约你都不出来,原来偷偷去离婚了。”
“我没有偷偷离婚,但离婚总不能跟结婚一样,大张旗鼓广而告之吧。”
我想象着像举办婚宴一样办离婚宴场景觉得挺滑稽的。
“为什么离婚?”
我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可奈何:“怎么说呢?就好像你走路进了一条死胡同,无路可走必须改道吧。”
“你们做心理的,说离婚也这么清新脱俗吗?一般不都是因为出轨或者性格不合?”
“婚姻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出轨或者性格不合其实是一种表面的原因,因为内在产生了裂痕,外在才会表现为出轨,不忠,所谓的性格不合,也是相处之中产生了各种裂痕呈现的总和。”
莎莎挑高了眉毛,等着我大放厥词。
“婚姻就像两人合作一家公司,刚开始合作都有美好的想象和展望,但是有一天你发现它再也没有任何的价值,你还愿意继续经营下去吗?”
“价值?”
“不再产生任何利润,甚至拖后腿,你还会继续吗?”我强调并解释。
“可是结婚跟公司肯定是不一样的呀,公司才说价值,婚姻是因为爱才结合。”
“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爱是什么?假如爱让你失去自我的价值,这种爱还称为爱吗?我很怀疑。”
“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没有受什么刺激,反而是一种漫长温水煮青蛙般的痛苦中得出的思索,我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以及存在的价值。”
有人说不幸的婚姻是一座坟墓,其实埋藏的不只是情感,还有自我。
自我的身份,在婚姻里你不再拥有自己的名字,你是谁的太太,谁的媳妇,谁的母亲,你扮演着所有的角色,并且为了得到别人的满意,你要削去自己种种的特质,以便符合他人的期待。
因为你的个人价值必须附和在这些角色所赋予的功能上,作为太太要温柔贤惠,作为媳妇要传宗接代,作为母亲要强大优秀,否则就是毫无价值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希望让每一个人都开心,让每一个人都满意,但是这么做之后我自己却越来越不快乐。”
莎莎摇了摇头:“你也可以活得自在些嘛。”
谁不想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