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筠并没有如岑照川所料，被鲜红的生肉激起晚间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她甚至看起来胃口很好，去外面漱过口后，便柱着下巴坐在案几后面，等侍者将羊肉炙好送上来。
“这羊可是瞧见您发信号现杀的，新鲜着呢。”老人仿佛转瞬间就忘了生气的事，笑呵呵地亲自弓身去烤。
夹子翻动间，嘴里像哄孩子：“外头还叫人煮了汤，搞得这一身湿漉漉的，等下喝了去去身子里头进的湿气，不然等下二爷你那膝盖又该疼了。”
话音未落，太子从外面进来，冷冷瞥了他一眼：“疼死他。”
岑照川没吱声，却也没多恭敬，一脸的不服不忿，太子还想再骂他两句，刚张开嘴，没留意被身后闯进来的人推了个趔趄。
“姑娘！你跑哪去了啊姑娘！”
霜白哭哭啼啼抹着眼泪，都没顾得上扶他一把，一门心思往沈筠身上扑：“明明睡觉前还好好的，怎么一睡醒你又没了啊！”
沈筠被她这一下子吓得头皮发麻，人直愣愣地盯着一脸愕然的太子。
“姑娘？”没得到应声的霜白哭声顿住了，伸手去摸她的耳朵：“可是耳朵也不好用了啊？”
紧接着猛吸了一口气，嚎的比哭丧还惨。
乍起的声音吓得沈筠打了个哆嗦，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回她脸上，连连敷衍：“听得见听得见。”
再一抬头，岑照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挡在她和太子之间，像是在说些什么。
沈筠松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在霜白脸上：“你怎么来了？”
“我、我给你送衣服啊。”霜白说着，晃了晃手里抱着的衣服：“有人跟我说你又掉河里了，让我赶紧送件衣服来。”
怎么是又…
沈筠有点无语，紧接着抬头看了看，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远离这等是非之地。
于是她抓着霜白的手腕，趁太子和岑照川说话的时候，偷偷摸摸从旁边溜了。
在她背后，太子的目光极轻地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没话找话的岑照川，牵起嘴角笑了，调侃道：“她已经走了，你还有话和本宫说吗？”
“没了。”
岑照川倒也不避着，他挨了一路的骂，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完，就从太子身边走过去，打算继续等他的羊肉，没想到却被太子抬手拦住了。
岑照川皱皱眉头，以为他是没骂够，耳朵都准备好了，太子却只是轻飘飘说了四个字：“她非良配。”
岑照川愣了片刻，眼神有些闪躲，他吞了吞口水，敛去异色，大剌剌地把身前那只手拂开：“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太子没和他计较：“我是叫你心里有数些。”
“不催你成婚，是想着将来你有了爵位官阶，能得更体面的姻缘，不是叫你在外边自己给自己牵红线的。”说到这儿，太子的声音也不由得冷下来：“若非按大梁惯例，驸马须得在政事上避嫌，我即位后，未尝不会将柔福嫁给你。”
“六公主风华绝代，我一介布衣可配不上。”岑照川捏紧了手指：“至于你说的，我没那个心思。”
“你若是真没那个心思，我也不会说这些。”不过太子并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甚至哪怕你只想纳她做个姨娘，我也不会将话挑的如此之名。”
说完，太子的目光落在岑照川攥在身侧的拳头上，掌心受了伤，只在路上草草缠了层布，如今他这一用力，又淡淡的洇处红。
算了。
太子叹了口气。
也不至于非要在这一时半刻的叫他给出承诺，况且岑氏百年清誉，再不拿他当回事，也不会允许他和一个名声不怎么样的商户女搅合在一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