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站起来,椅子发出“吱呀”声,好几个人灵敏地扭头看过来,眼神带着惊讶和探究。但她没时间耽搁,外面下雨了,打车不好打,坐地铁要多花半小时。
她晚上有约,在一家意大利餐厅。
这家餐厅很难订,生意好得很,预约的客人来齐了才能点菜。她刚下班就收到了秦秋池的微信,要她务必一定必须不能迟到。
结果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几分钟。没别的原因,下雨的海城实在是寸步难行,地铁进站都得排队。她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素净麻布裙,直发垂腰,清水出芙蓉,正是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朋友秦秋池。
崔羡鱼立刻甜言蜜语:“哎呀,哪位仙女下凡了?”
秦秋池谴责地瞪着她,但是见她捂着右手手腕,眼神又温和不少。
“又发作了?”秦秋池问。
崔羡鱼掀开椅子,若无其事地在她对面坐下:“老毛病,不碍事。”
她俩在美国读书相识,完全不相似的两个人,一个艳丽似火,一个通透如冰,却从12岁一路相伴到29岁,友谊长青。
秦秋池对崔羡鱼知根知底。打碎牙齿和血吞的崔羡鱼,也只有在秦秋雨面前才肯卸下防备,露几分脆弱。这五年来,秦秋池飞了好几次美国陪她。但崔羡鱼状态很差,生怕自己影响到她,后面就不让她来了。
许久不见,故人重逢,崔羡鱼举起一杯菠萝汁,要和她碰一碰。
“cheers!”
“cheers!”
她笑得明艳动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是五年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崔家小公主。可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比如她废了一只手,做了一场大手术,弄丢了自己此生最爱的人。
但一切都会过去的。
跌落人生谷底后再爬起来,都是往上走的好日子了。
“对了,你的心理咨询室怎么样了?”崔羡鱼放下菠萝汁,话锋一转。
秦秋池掏出手机,给她看了几张室内照片:“下个月开业,到时候来支持一下啊。”
“行,那你第一个病人就是我。”崔羡鱼乐了:“会不会难度有点大?”
好友认真地摇摇头:“换个人,你不行。不是我不想治你,而是能让你好的人不是我。”
崔羡鱼微微挑眉,又举起果汁,当成酒,给自己灌了一口。
像是揭开了一处伤疤,俩人都沉默了片刻,等着那余痛自己散去。可是过了一会儿,崔羡鱼冷不丁开口了。
“我今天遇到一个人。”
“谁?”
“顾平西。”
听到这个名字,秦秋池一愣,下意识抬头扫了她一眼,眼神里藏着几分担忧。
崔羡鱼挽起红唇,笑得轻描淡写:“他刚好从我身边经过,好像没有看到我,直接上了电梯。我俩像陌生人一样,一句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