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没有回话,垂下眼睛盯着她。
这个时候,夏油杰发觉,泽川暮上扬的眉梢和眼角尽数压平,她总是引动他人注意力的音调,还有脸上戏剧化的表情,不知何时全部消失,归于平静。
她眸光冷冷地看着五条悟,一只手从大衣下伸出,手臂肌肉连同筋骨一起绷紧,手指间扣着一把枪,枪口抵住五条悟的侧腹。
“喂。”她上抬瞳孔,眼底的留白和流丽的下目线显得锋利而摄人,“你刚才,是真的想杀了我吧。”
山风已停,暖阳高照,半扇光线投射在五条悟的凸面瞳膜上,幻化出一种无机质的冰冷浅蓝。
他在看什么?
泽川暮被这人非人的、冰冷的目光晃了一下眼睛。
五条悟如同雕塑一样静止了半秒,慢吞吞地说:“刚才装了那么久,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一点点放开泽川暮的衣领,双手举起,眼睛盯着她,一个充满挑衅感的投降姿势:
“你可以开枪试试。”
他对咒力的控制及其精密复杂,此时已经撤销了无下限,变化性的咒力在周身流动,夏油杰敢保证,只要泽川暮敢开枪,受伤的一定会是自己。
‘悟看见了什么?’一个疑问在夏油杰心中盘踞,他安静地等待着。
泽川暮没有说话,她拉直双臂,紧握枪柄,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浅棕色的瞳膜在炽白的光线里微微收缩,冰冷的枪口按在五条悟的额头上。
她一言不发,扣动扳机——
“砰——”
一蓬彩带、羽毛和细碎闪亮的花瓣劈头盖脸地浇了五条悟一身。
日光闪耀,枪管里被压缩的气流吹起雪白的额发,轻轻柔柔地打在额头上。
五条悟愣了一秒,眨了眨眼睛。
飞扬的羽毛从睫毛尖上掉下来,一小片雏菊的花瓣黏在额头,枪口挟带花的芬芳,给那块近乎透明的皮肤,烙上一片雏菊的印记。
“哈哈,惊喜!”泽川暮当即躲到夏油杰身后,“你不会以为是真枪吧?!小孩子别玩危险危险玩具,哇,夏油君救我——”
夏油杰也愣了几秒钟,然后便笑得有点不顾挚友死活。
他展臂拦住扑过来的五条悟:“悟……不要这么小心眼,你这个样子,哈哈哈……你还是开无下限吧……”
“我雇佣了咒术师是来保护我的吧?”泽川暮攥紧夏油杰的衣角,把自己的“作案工具”藏在背后,“救命啊他要杀了我——夏油君,把他给我抓起来!”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满头彩带、羽毛和花瓣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这让五条悟更加记恨,两个长手长脚的人小幅度过了几招,扭打在一起。
泽川暮轻巧地跳了几步避开,拎起地上的塑料袋。
“你们,咒术师不会没见过真枪长什么样吧?”
五条悟正把笑个不停的夏油杰压在身下,仰起头眯着眼睛看她。
塑料袋勾在泽川暮的食指上,晃晃悠悠的,她拉长语调:“好了,别生气了嘛,我请你们喝可乐。”
—
贝尔摩德口中的小礼物,也太惊喜了。
咒术界封闭,自成一套体系。泽川暮对咒术界正规术师的具体动向了解得不多。
甚至,咒术界的风云人物,大名鼎鼎的五条悟,关于他在外界流散的最后一条消息,也是此人离经叛道离家出走,选择进入位于东京的咒术高专。
在这之后,对外界来说,那些强大咒术师,尤其是活跃在祓除咒灵一线的术师,再也没有消息流通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