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对一个信奉正论的少年人来说,面对一个对神明、死者和正义毫无敬畏,甚至肆意践踏的人,确实会很生气。
不。
泽川暮微微倾身,凑近了夏油杰。夏油杰垂着眼睛,眼里藏着冷冷的光。
他像是一副工笔画,黑白色彩浓烈。泽川暮从这幅冷肃的半身像里,咂摸出了另一层意思。
——如果我做得太过,这个人是真的会杀了我的。
她觉得新奇,正睁大眼睛打量着,没想到夏油杰一起身,黑沉沉的影子压下来,泽川暮忍不住往后蹭了一点。
“如果我告诉你,是主持提醒我经文的问题,你会怎么做?”夏油杰温和地问。
这话看似是询问,实则是威胁。
于是泽川暮当机立断投降:“我什么都不敢做!”
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剔透明亮,一蓬光尘照耀半面脸庞,衬得她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把我和悟困在浅野寺,等咒力残秽消散,无法追踪杀死藤守先生的真凶,如果这是你的目的的话……”夏油杰冷硬地说:“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想做什么?”
他说这话时,又怪罪自己,觉得自己实在是没用,要是自己早点领会到主持的意思就好了,自己和悟也不至于被牵着鼻子走。
那些记忆里的片段串成一线,在他脑海中闪过。
从泽川暮第一天故意迟到,到主持刻意清场后,她对副司和主持的威胁态度。
“我的下一步计划,当然是去东京调查藤守真死亡的真相喽。”泽川暮说。
“什么?”夏油杰惊诧地抬起眼睛。
“你也看了藤守真的非官方资料对不对?他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好人,哪怕为了推行药价制度改革动了别人的利益,最惨也就是落了个被排挤和被打压的下场。在海关供职的那三年里,他做了什么,能够引来一场咒杀?”
“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对于藤守真这样微不足道的小官员,让他悄无声息消失的办法更是数不胜数。”
“夏油君,你告诉我,藤守真的死,为什么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咒杀?”
夏油杰恍惚了一下,“对咒术师来说,诅咒杀人是最容易被追踪的。”
泽川暮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夏油君,你知道藤守真死亡前后,东京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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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司机对着前方的车流狂按喇叭。坐在后方的七海建人难掩疲惫,用指骨按压这自己的眉心来保持清醒。
“日前,大阪海大桥已经经历了三轮修复工作,临近竣工,相信很快大阪海大桥能够再次为广大市民投入服务……”
“针对高架桥大型货车交通事故的追踪扔在继续……”
新闻女主播甜美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透露出来,吵得七海建人有些头疼。
车流缓缓蠕动,司机长叹一口气:“唉,又是大阪海大桥。”
坐在副驾的灰原雄捧场问道:“大阪海大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