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警察上门抓人前,秦瑞先一步找到他,塞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顾倾知道,警察已经思维定势地认定他是杀人凶手,所有明面上的证据又都指向他,如果这一次被抓,他有九成的可能会被一审定罪,并且永无翻身之日。
顾倾不甘心,明明他才是受害者,明明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却要承受牢狱之灾。他的骨子里有着深深的倔强,可以苦,可以痛,但绝不会妥协。
多年枪林弹雨中拼杀的日子告诉他,他只相信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命运。所以,明知道逃亡这条路漫布绝望的荆棘,他却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成为通缉犯。
顾倾长长吐出一口烟,目光掠过楼梯投向高处。
宋淮,这个别墅的主人身上似乎有着让人震惊的秘密,和捉摸不透的性格。
自己究竟有没有办法让他交出监控录像,根本就是个未知数。
顾倾不是没想过动粗,可是一想起少年层出不穷的诡异发明,和电流穿透身体时的恐怖感觉,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沉默思索了良久,顾倾终于掐灭烟头,从一旁的超市购物塑料袋中翻出一部诺基亚砖头机和一张临时SIM卡。
“嘟——嘟——嘟——”绵长而单调的拨号音响在耳畔。
电话响了大约五六声,顾倾听到啪一声响,紧接着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顾倾甚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秦瑞,是我。”
“我很好,现在长话短说,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些东西。”
“2月9号晚上6:30到8:30之间,湖滨路和临湖路交界路段,你去帮我查查那一片区域有没有监控。”
“那里或许会拍到我第一起命案发生时的不在场证明。拜托了,秦瑞。”
五
傍晚时分,宋淮捧着一个厚重的银灰色笔记本电脑走下楼,再度看到在客厅和厨房间穿梭忙碌的顾倾,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来。
顾倾脱掉手套,从厨房走出来问道:“我做了简单的晚餐,要一起吃吗?”
宋淮动了动鼻子,厨房里散发出土豆、牛肉、鸡蛋等食物的芳香,他皱了皱眉,看着顾倾的目光很是不满:“为什么都是咸的?你不是说晚上给我做不一样的点心吗?”
顾倾满脸无奈,此时此刻看着他就像面对一个骄傲、任性、无理取闹的孩子:“你总不能一天三顿都吃甜点吧,这样身体的营养会跟不上。你以前都是怎么过日子的?每顿饭都只吃甜食吗?”
宋淮眨了眨眼,回忆道:“以前的保姆,每次都把饭菜端到我的实验室中,那时我很忙,不记得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了。”
少年说话的时候一脸茫然,语气却又说不出的理所当然。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眸透彻干净,几乎看不到半分杂质。一直赤着的双脚盘在沙发上,肌肤细腻如瓷,却又透着不健康的青白。
这是一个脑中只有实验和技术,而遗忘疼痛、饥饿和孤独的少年。他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寒冷着,疼痛着……孤独着。
顾倾有些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是无奈、头痛,又好像是怜惜、感同身受。
他缓缓开口道:“宋淮,如果你不吃饭,那么饭后甜点也就没有了。”
说完,顾倾不等宋淮反应,就返回厨房中把菜端出来。
四菜一汤,颜色清亮,芳香扑鼻,虽然只是最简单的菜色,却让人只是看着就食指大动。
让顾倾意外地是,这一次宋淮没有辩驳什么,乖乖坐在饭桌前,一边敲着随身的笔记本电脑,一边扒饭。
“一边吃饭一边动脑子不易消化。”
顾倾想要拿走他的笔记本,却被宋淮一把躲过,并且还有些生气道:“你这人怎么那么爱出尔反尔,明明是你让我……”
宋淮话刚说到一半,顾倾的脸色却陡然一变,身体猛地站起来,目光凶狠地瞪视着宋淮,凶悍、愤怒、失望、痛苦的表情在脸上一一闪烁。
宋淮一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好奇打量着顾倾的变化。屋外隐隐地似乎传来脚步声。
“是你报的警?!”顾倾哑着声,一字一顿问。
话音刚落,门砰得一声被推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鱼贯而入,将脸色惨白、目光凶戾的顾倾团团围住。
宋淮被眼前的变故吓了一跳,舀了一勺汤辅助吞咽下难吃地米饭,才探头打量这群突然闯入他家的执法人员。
“顾倾,你已经被捕了!乖乖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紧接着,中间的警察让开空位,一个三十来岁,戴着眼镜,长相清秀的男子走进客厅,朝着顾倾厉声道。
顾倾深呼吸强压下心头的暴戾与怒气,转过身面对那警察,冷冷道:“傅警官真是本事,居然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领头的这位青年穿着警服,肩膀上二杠二星,那代表的是二级警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