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之间陷入凝滞。
没料想被这女人反将一军,叔侄两人也摸不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又或是在唐守业的授意下故意为之。
双方面面相觑,各怀鬼胎。最后,却仍是王蕴雪先开口——从容而早有准备地,这个女人,向他们抛出了自己的“合作条件”。
……
“总之,她说只是让他身败名裂是不够的,”周筠杰淡淡道,“她等他付出代价,已经等了三十多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之后反而光明正大地坐拥两个女人,根本不足以偿清他耽误她的人生犯下的‘罪孽’。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不公平。”
凭什么她为了所谓的爱情黯然度日,从天堂直坠地狱,而辜负她的人,却可以心安理得的,一边享受着妻子家庭带来的荫蔽和利益,一边说着她是他忘不了的白月光,甚至拿抛弃她而换来的金钱财富,再来装作大方地施舍给她?
她难道还要感恩戴德、卑躬屈膝地接受?
她温柔的皮囊,她的善解人意,分明都是沉寂的死火山等待爆发的前奏。
她一定要让他在愤怒和绝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不可。为了这一天,她不惜等了三十年,委曲求全了十年。但都还不够。
一切都还不够。
“这……”
岳凭舟听得瞠目结舌。
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却其实是反问他,这有没有可能是周邵编出来骗人的把戏。
“比如,跟那个女人早就串通好了,在你面前演演戏之类的?他以前经常这么干。”
“有这个必要吗。”
“你觉得没有吗?”岳凭舟眉头微蹙,“小周,总之你要相信,周邵对这个家有多负责,对别人和对自己就有多狠。我其实不建议你向他学。毕竟,他变成现在这样只是一个……意外。但你不一样。你很善良,也很阳光。我和你外公都希望你能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下长大——”
两人此刻面对着面。
正说着话,陡然一下,看清他眼底薄凉的情绪。岳凭舟说话的声音却忽的一顿。
他迟来的意识到。
哪怕在诉说那个女人悲惨而悲壮的故事时,自己的外甥,似乎依然是不带什么感情的。
某种无力的感觉窜上心头,恍惚间,他又想起记忆里那个不太爱笑——但哄哄就会笑。你一扭头,他就恢复面无表情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大了。
他本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养出一个继承了姐姐性格的、灿烂而大方的孩子。然而。
然而。
他突然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好吧,或许,我当初不该点头答应你回国的。”
说罢,便陷入沉默。
周筠杰则对此不置可否。
只寒风越窗,逐渐觉得冷。摁灭烟头,便大力将窗户合上。
“和我一起等吧。”
又指了指被他随手扔在书桌上的手机,继而轻声道:“要知道是真是假,今晚就有结果。要不要喝杯咖啡?说不定,马上就有电话来了。”
*
窗外暗潮涌动,风雨欲来。
艾卿对此一无所知。
这夜,却依旧睡得很香。
只朦朦胧胧间,依稀听到有开门声,似乎有人走到床边。她强打精神地一睁眼,看见是谁,很快又翻了个身睡过去,懒洋洋咕哝着别吵我,有什么事睡醒再说。
对方果然便没再吵她。
只在床边稍停留了片刻,给她捻了捻被角,便转过身、飞快离开了。走时不忘轻轻合上了门。
等她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中午。
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立刻便有保姆迎上来问她:“艾小姐,是直接用午餐吗?”
“啊、那个,稍微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