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会不会寂寞？”
正是当年可可西里巨岩保存的那一句。
可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清冷如霜：
>“会。所以它们眨眼睛。”
全场寂静。
林澈猛地抬头：“这不是阿禾小时候的录音！这是……这是小满的声音！”
秦野冲上前检查设备，发现内部结构已被自然改造，电路由某种生物纤维编织而成，核心元件竟是半块化石化的钟铃花瓣。
“它活了。”他声音发抖，“整个钟网没死，它只是变成了另一种生命形式??通过记忆、梦境、植物神经和动物本能传播。我们在保护它，其实它一直在寻找我们。”
苏砚忽然蹲下身，抚摸那只黑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猫眯起眼，轻轻“喵”了一声，尾巴扫过地面，留下一道弧形痕迹。众人俯身细看，雪地上竟浮现出一组坐标??指向太平洋某片无人海域。
三天后，科考船抵达目标地点。潜水器下潜至四千米深处，拍摄到一幅震撼画面：无数废弃的数据缆线从海底火山口延伸而出，缠绕在一棵巨大的珊瑚状结构上。那不是珊瑚，而是由亿万枚微型齿轮与有机组织共生形成的活体装置，表面不断开合着类似钟铃花的器官，每一次闭合都释放出微弱蓝光。
信号监测显示，此处持续发射一种极低频脉冲，无法解码，但与人类婴儿睡眠时的脑波高度同步。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出现奇异现象：失眠者开始自然入睡，噩梦减少；自闭症儿童首次主动开口说话，第一句话往往是“我想去看看海”；一对多年冷战的夫妻凌晨三点突然醒来，相视良久，然后同时说出：“对不起，我一直假装不在乎。”
阿禾得知后，只是将一片新叶夹进日记本。
春天来临那天，问木开出前所未有的双色花??一半银白，一半幽蓝。花瓣落地即化为细小光点，随风飘散。有村民追逐光点至山巅，发现它们最终汇聚成一行悬浮文字，持续三分钟才消散：
>“我不是来拯救世界的。
>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独自害怕。”
从此以后，每年春分，乌溪河畔都会举行无言仪式。人们围坐一圈，每人手中捧一碗清水。待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水面便会浮现一个问题，仅此一次，永不重复。有人看到“你最近一次真诚地说‘谢谢’是什么时候？”，有人看见“如果没人评判你，你会选择怎样的生活？”，还有一个老人，看见的是：“还记得五岁时，那个陪你躲雨的小女孩吗？”
他当场痛哭失声。
后来人们才知道，那女孩是他童年唯一的朋友，七岁那年死于肺炎。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她。
而此刻，在火星轨道运行的探测器再次接收到来自深空的信号。这一次，不再是数字序列，而是一段完整的音频。经还原播放，竟是数百个不同年龄、性别、语言的人类声音，依次说出同一句话，语气各异，却都充满温柔：
>“别怕。
>我们都在学着问。”
信号来源无法定位，但时间戳显示，它跨越了至少三千年的时空距离。
阿禾坐在石凳上听完录音，轻轻抚摸黑猫的脊背。猫抬起头，望向天空，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流转。
她低声说：“原来提问，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风起了，卷起满院落叶。其中一片打着旋儿飞向高空，最终融入云层。而在万里之外的某个城市阳台，一个小女孩正仰头看天，忽然伸手接住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枯叶。
她看不懂叶脉间隐约浮现的螺旋纹路，但她感觉到，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
就像一颗种子，在黑暗中，第一次学会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