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你当测试基准？”小穗震惊。
“是啊。”苏鸣苦笑，“因为我从来没学会‘温柔地告别’。我妈死的时候，我没哭，我只是砸了那个玩偶，把它塞进灶膛烧了。我说：‘你骗人！她从来不会这么说话！’……就因为这一句，他们觉得我‘未被完全驯化’，值得保留研究价值。”
陈禾递给他一壶温水。“你还记得别的录音吗？除了那一句‘偷吃李子’？”
苏鸣喝了一口水，眼神渐渐聚焦。“我记得……第七个孩子。”
小穗心头一凛。
“不是编号，也不是名字。”苏鸣低声，“是一个实验代号。‘忆语中心’最初招募了七个儿童样本，分别对应七种核心情绪。愤怒、悲伤、愧疚、悔恨、孤独、恐惧、爱。但第七个，也就是‘爱’的载体，始终没有登记身份信息。林晚秋坚持要匿名，她说：‘真正的爱，不该被命名。’”
“所以……‘第七个孩子，没有名字’？”小穗喃喃。
“对。”苏鸣点头，“而那个孩子，就是你。”
小穗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
“不可能……我怎么会是……”
“你出生时就被标记为L-07。”陈禾望着她，“你的啼哭频率完美契合‘原始母频’共振曲线。林晚秋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从你婴儿时期就开始录制日常对话，把‘守拙、不欺、忍辱、念旧、拒伪’这些词编织进儿歌、睡前故事、甚至责骂里。她在教你如何抵抗温柔的谎言。”
小穗脑中轰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翻涌而出??母亲教她背诗时故意读错字；做饭烧焦了不说对不起，反而笑着说“这样才有烟火气”；下雨天不撑伞，拉着她在泥地里跳水坑，说“湿透了才叫活着”……
原来都不是偶然。
“可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她声音发抖。
“因为一旦你知道自己是关键节点，系统就会锁定你。”陈禾沉声道，“林晚秋临终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抹除你的档案，并将‘第七个孩子’的信息加密封存在青瓷碎片中。她赌的是??只要你不自知，就能活得像个普通人。”
苏鸣看着她，眼中竟有泪光。“你妈……是个英雄。她不是在逃避，是在布局。她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拿着十二枚铃，走完这条路。而那个人，必须是你。”
小穗低头看向背包，青瓷碎片静静躺着，蓝光微闪，仿佛在回应她的思绪。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三人同时抬头。
灰尘簌簌落下，金属板被人掀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们来了。”陈禾迅速熄灭光源。
黑暗中，脚步声再次响起??规律、稳定、毫无迟疑。
0。83秒一步。
清洁者。
小穗握紧“醒魂”铃，指节发白。苏鸣挣扎着站起来，从墙缝里掏出一把生锈的螺丝刀，横在胸前。
“我不走了。”他喘着气，“三十年了，我躲够了。让他们看看，一个‘不合格’的人类，是怎么用疼痛记住爱的。”
陈禾却没看他，而是快速打开笔记本，连接隧道内的残余线路。“还有最后一招。”他手指飞快敲击键盘，“B-03原本是应急广播通道，虽然主电源被切断，但备用电池还在运行。如果我们能把苏鸣的脑波数据与青瓷碎片的母频叠加，再通过这段线路逆向注入区域网络……哪怕只有十秒钟，也能唤醒附近所有‘静语终端’里被压抑的记忆。”
“你会死的。”苏鸣盯着他，“这种强度的信号冲击，你的神经系统承受不了。”
“我知道。”陈禾笑了，“但我也是CH-0912，系统的旧协议还认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能成为临时中继站。”
小穗猛地扑过去抱住他。“不行！你说过我们不再是逃亡者，可现在你要去送死？”
“这不是送死。”他轻轻推开她，戴上头盔式信号增幅器，“这是回家。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一个能说出‘我不完美，但我真实’的机会。现在，轮到我来按下开关。”
上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禾启动程序，屏幕闪烁：
>【双频融合准备就绪】
>【倒计时：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