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也微微颔首,又示意萧?稍安勿躁。转而对韦济道:
「我等正要前往徐州面见王使君,陈说流民安置之事。
韦都头若有余力,可否分派些人手,协助照料沿途老弱,指引避寒之所?
若能如此,便是功德一件。」
韦济哪敢不应,当即点出二十名较为精干的兵卒,分作数队,协助疏导、扶助流民。
萧?与秦之也见安排妥当,这才返身登船,向徐州驶去。
「方才情急,余擅作主张,还请七郎莫怪。」
秦之也与萧?并立船头,迎着江风细雨,望向徐徐而进的沿途百姓。
萧?侧目看向她,见其肩头被细雨打湿了一片,便将油纸伞默默移过,为她遮蔽风雨。
「何怪之有?是某思虑不周。方才若非晏晏提醒,某必将得罪这位校尉。
待我等离去之后,其人若怀恨在心,受苦的仍是这些百姓。」
秦之也望着烟雨朦胧的河岸,轻轻一叹:「是啊,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值此乱世,我等所能为者,也不过是让这些苦命人,少受几分颠沛之苦罢了。」
船至徐州渡口,但见流民愈发众多,所幸已有州衙差役与兵卒维持秩序,分流引导,虽拥挤却不至大乱。
二人下得船来,便直奔太守府而去。
期间秦之也见流民皆得妥善安置,便笑道:
「看来,我等或许多虑了。这位王使君能预先安排,体恤民情,想必是位能臣。」
萧?亦是心下微松,紧绷的神情稍缓,脚下不觉轻了几分。
「既已至此,便当亲眼见上一见这位体恤百姓的能臣。也好探听一番汴京局势。」
二人相视一笑,径直来到州衙门前。萧?递上腰牌,守门皂隶一见,不敢怠慢,急忙入内通传。
不过片刻,便见一位面容清癯、官袍下摆沾着泥渍的中年官员快步走来。
他目光锐利中带着疲惫,正是知州王复。
他见到萧?,立刻拱手,「可是康王使者当面?」
萧?闻言,便知这位王使君误会了身份,忙迎上前去,拱手道:
「在下萧?,忝为大王麾下亲军部将,此行乃南归奔丧,非是奉使而来,还望明察。」
王使君闻言语一滞,旋即神色一肃,喝道:
「既是南归丁忧,何故滞留州衙?如今军务倥偬,岂是闲杂人等随意往来之所?」
秦之也上前一步,盈盈拜道:「御史中丞秦讳柏之女秦氏,见过王使君。」
那王使君闻得此言,面色稍和,上下打量着秦之也,见她穿着举止端庄有度,又有康王亲军相伴,便知不假。
语气却依旧疏淡:「原是秦中丞千金,不知所为何来?」
秦之也再拜道:「余与萧郎君南下途中,隔绝消息,心系京师安危,寝食难安。
冒昧前来,只求王使君示知汴京近况,若能得赐一言,我等感激不尽。」
王使君闻言,竟不觉流下泪来,只将袖袍掩面,哽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