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县下曲阳里,民李二狗,自愿將祖传水浇地三亩,抵於张氏门下,换粟三斗,永不赎还。】
【光和七年,三月。】
字据的末尾,是一个血红色的手印,深得几乎要印穿纸背。
李崢又拿起一卷。
【民王麻子,自愿卖妻女入张府为奴,换粮一石……】
一卷又一卷。
一张又一张。
每一张纸,都记录著一个家庭的破碎。
每一张纸,都浸透著无数百姓的血泪。
这些不是纸。
这是压在冀州万千百姓身上,一座看不见的大山!
是张家这种世家豪强,统治和奴役他们的根!
“崢哥,这些破纸有啥用?还不如一块银饼子值钱。”一个队员不解地挠了挠头。
“值钱?”
李崢笑了。
他的目光扫过这些堆积如山的“罪证”,眼中闪烁著一种队员们看不懂的,名为“歷史”的寒光。
“不。”
“这些东西,比整个坞堡里所有的金子、粮食加起来,都更值钱!”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队员。
“它们,是我们的敌人,最厉害的武器。”
他没有再多解释。
“传我命令。”
“核心队伍,带上所有已经搬运的物资,立刻从西门撤退!”
“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消失在这里!”
然而,就在他下达命令的同时。
坞堡的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更加混乱的嘶吼和兵器碰撞声。
一个新加入的流民头目,因为分赃不均,已经和另一伙人为了一箱財宝,红著眼砍杀在了一起!
如何带领这支刚刚打下胜仗,却又瞬间陷入內乱的“胜利之师”杀出去,成了他下一个,也是最棘手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