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背轻贴着他的下巴向上一托——这个起手太过自然,好像只是为了挑开挡住他脸上的碎发。就在他因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而微怔的刹那,你的手腕倏然翻转,掌心重重抵住他的下颌向上猛推,同时五指扣住他的鼻梁向下施压。
你完成了一个让他闭嘴的‘反掌’。
泉奈甚至没来得及合齿,舌尖就被自己的牙齿磕破。他疼得瞳孔骤缩,看向你的瞬间三勾玉在眼里打转。
收手时,他的下颚还保持着被迫仰起的姿态,喉结滚动了一下,将溢到唇边的闷哼咽了回去。
泉奈忽然吐出舌尖,像一只被撬开壳的河蚌展示着嫩肉上的珍珠——不过珍珠是红色的。
他屈起食指,用指节轻轻刮过那点血勾走。
“我去买东西。”他走了,每次转头的时候发尾甩出来的弧度好像能体现主人的心情一样。
泉奈离开的时候没有带上门,屋外的春风带着点冷。将案前的白纸卷起一个角,又被镇纸按住。
你走过去坐在案前,用手指舒展着自己皱起的眉毛,好像这能让你心情好点一样,但皱眉也无外乎是一种情绪的外漏表现方式,难道推平了就能说你变得开心了吗?
写信是一件有来有回的事情。
如果要写就要重读一遍他的信。
从胸口的里兜拿出一张纸,还有一张你不想看。纸页间飘落几粒细小的灰尘,在斜照的阳光里浮沉。
‘你爱我,我不要忘记你。止水’
而你背后的本该走掉的泉奈侧弯着自己的脖颈,辨别起下方需要倒过来才能读懂的字。
‘不·要·殉·情。’
他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
原本别在身前的那缕发尾垂落下来,马尾的末梢在你目光不及的阴影里轻轻晃动,恰似主人的心情。
泉奈真的很想,直接从你背后把你反复读来读去的纸抽走。
他非常迫切的想确认下是不是看错了,但是理智告诉他才不能这么干,不然短时间内你会发飙两次。这个后果他难以承担,你比起把他揍一顿更有可能直接冷处理他。
所以他又在与刚刚相反的那边歪了歪脖子。
嗯……从这边看说的也是‘不要殉情’。
哈,他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原来你是寡妇啊。
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
庆幸自己不算插足的第三者,庆幸那些辗转反侧里自我厌恶的猜疑,原来只是笑话。
这个笑话倒是比支持玉姬出轨、结果她出两次要让他好接受得多。
从现在开始他将毫无芥蒂的鄙视每一个出轨的行为。
可紧接着,另一种荒谬感浮了上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如果另外那个男人早就死了,为什么你从未提起?
为什么任由他误会?
任由他在那些靠近你的瞬间,突然想到远方或许还有另一个男人,然后硬生生压下妒忌……好吧好吧他从来都没压下来过,所以他会经常提。
那张信纸上的字迹,他倒着看得一清二楚。
‘你爱我,我不要忘记你。’
哼。
泉奈几乎要冷笑出声。
‘你爱我’?多么居高临下的断言。不是请求,不是告白,而是一种盖章般的结论,而那句‘我不要忘记你’像在说什么钱货两清的交易:‘你付出过,所以我必须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