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淡淡地瞥过来:“要钱去找小书,要别的我给不了,你想公开就公开,无所谓。”
一句话,让傅西流意识到,这东西还是给她看迟了。
绝对是戚小臣的事和周维礼对周曜的态度让她物伤其类,不免齿冷,亲的养的在家族利益前没区别,反正她也一直没进入过周家梁家的核心利益圈,就算揭露了身世,养父母依旧是她爸妈,梁秀依旧是她哥。
那她明知道自己只是个收养的,又没享受到亲生的待遇,为什么要对那堆人那么好。
为了梁渠那个小叔子,几次三番给戚小臣擦屁股。为了周家,还得盯着周曜不犯大错。她何必?
换成是他,若是换成是他!
他说:“梁依山,你那时说我们永远不分开,为了丢下我?”
“你说会带我一块走,也是骗我的。”
“你知道我被傅不苦收养,过得不好,是什么感受?”
“你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我,哪怕曾经回过西霖,你还把那种全家福给我看。”
眼前,梁依山终于柔和了眉眼,眼睛转了转,在回忆:“十多年前的事了,早忘了你叫什么了。”
好散漫的回答,好狠心的梁依山。
明明他们有机会一起长大,在福利院相依为命,成为彼此不可分割的家人,就像小时候她答应过的那样,他们俩是一边的,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老实话,查出来梁依山就是他的善善时,他也不可置信,然后慢慢回忆,越回忆越破碎。
要不是善善……要不是善善!
可一旦知道他曾和梁依山存在过这缠绵悱恻的一段,就忍不住幻想更深——
世界有无数种可能,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让他们分开这一条路?
“放手。”她蹙着眉。
又是这样,要离开,傅西流越想越疯魔,越疯魔越要笑,妖妖调调,柔情至极。
梁依山一阵恶寒:“你有病吧,想公开就公开啊,不就是想把我搞臭吗,你来啊。”
他是想捅她刀子的,不知为何,却像被她抡起锤子砸在心上。
她说羊角锤是最趁手的武器,她说对了。
见他举起了桌上的锤子,梁依山警觉:“你要干什么?!”
接着,又见他将锤子递给她,她推拒,要逃走,被他箍在怀里怎么也挣不脱,而锤子被强塞进手里。
傅西流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疲累和哀怨。
是的,哀怨。
这口吻,她只在梁渠离婚那段时间听见过,像整个世界灰暗,生无可恋又恨之欲死。
“你砸我吧。”
梁依山被他箍得有点喘不上气,听他这么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还是惊慌的,怕他发神经。
傅西流浑然未觉,头缓缓低下来,靠在她颈窝,暖风呼呼吹,她这里很温暖,血液汩汩流动,鲜活得不得了,流淌着流淌着,是西霖最清澈的小河,是流水不复返,是应叫溪水只西流。
可若有朝一日,再无水色,再无天光,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命本就是她给的,他的神明若是抛弃他,他又怎么能去怨恨呢?
可是,爱和恨,真的是两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