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想不出来要用什么办法能寻到蓝田玉师兄,得了师姐这么一句话,寇滢和程满却还是安心了不少。
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脚边映照出几道长短不一的影子,就同这黑夜一般,似有什么在暗暗发酵着。
没多久,负责给值宿官员送晚膳的小厮过来了。
大抵是体谅雪天还要值宿实在辛劳,菜式比起平常来也丰富了许多。
寇滢和程满两人,一个给卓青雅盛饭,一个给卓青雅盛汤,他们不止贴心的给备好饭菜,碗筷也一并摆好:“师姐做什么呢?趁这饭菜还热着呢,快些过来吃吧。”
在神贵司处理着公务,从头到尾都没闲着,这一日下来到现在,程满和寇滢也实在是饥肠辘辘,两人就这么狼吞虎咽,埋头苦吃,吃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吃得太急,不小心噎了下,等到抬起头捧着瓷碗用汤时,才发现师姐被饭菜堆成山的小碗里,却是半点都没动过。
“师姐怎么不吃呢?”说话间,本就叠成山的饭碗上又被堆了些上去,“师姐,你平日里吃得太少了!”
寇滢苦口婆心劝道,“多少吃一些吧,怪不得师姐你总是瘦,这回见你比上回还要瘦呢。”
“嗯,好,我这就用膳。”应是应下了,却只随随便便夹了口饭菜,连那口青菜都没碰到卓青雅的嘴唇。
她的脑袋里来来回回,既假设又思考,各种猜测着,看看能不能想了法子将这些线索全都串联起来。
“对了,寇师妹,程师弟。”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卓青雅抬眼,“我且先问你们,圣上和各宫娘娘们的寝殿都按时排查了吗?”
“回师姐,我们都有带着司中人手仔细排查过的,每日的公务都有明确记录在案。”
“那便好。”
白日里冼心殿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让卓青雅想起那熏香的味道,没忍住皱了皱鼻子,应声之后,便简要同他们说道,“今日我去圣上殿中,竟在陛下的熏香中,发现了‘昧履支’这味药材。”
“那熏香燃起,还招来了梦魇鬼进了冼心殿,致使陛下噩梦连连,你们可清楚这其中内幕?”
原本寇滢程满二人还扒着碗里的米饭,抢夺着瓷碟中最后一块糖醋小排,待听到卓青雅的话后,猛地嚼了几口,筷子也停了下来。
“虽到了神贵司这处,但我们都知晓,我们毕竟还是从师门出来的。”
灌了几口水,两人快速将饭菜咽下,答道,“我们的行事就代表着师门的颜面,因此每次都兢兢业业,全都按照师姐的标准做事,断不敢冒半分风险。”
“至于这昧履支,司中已经许久没有这味药材了……我们向师门传了好几次密令,那边也都还没给出任何回应。”
同一屋檐下相处了那么多年,卓青雅无疑是相信他们的。
但捧着瓷碗的那只手越收越紧,全然相信自己的师弟师妹,同样也意味着这件事阻滞不前,毫无头绪的同时,又迎来了更大的疑团——
那卢衍伟就算能力再怎出众,终归也只是太医院的一名太医。
连神贵司都没有的药材,他到底是怎样得到的呢?
瞧着师姐越皱越深的眉头,寇滢和程满的这顿饭吃得也越来越不是滋味。
伴君如伴虎,当今这位圣上面上看着宅心仁厚,然但凡和他打过交道的人便知晓这位圣上生性多疑、善于猜忌,一朝没得他欢心,便会被安上个杀头的罪名。
是以,都能想象到像师姐这般冰清玉洁的人在殿前同皇帝周旋,究竟会有多么辛苦。
从前在师门中,门中弟子大都喜欢黏着师姐,跟在师姐身边玩闹,他们没有办法让师姐依靠、也没有办法帮师姐纾解烦恼,可陪在她身边说话解闷还是能做到的。
用过晚膳后,两人十分自觉,一个去给卓青雅铺了床褥,另一个去给卓青雅打水过来盥漱。
“师姐你也别想太多了,先歇息吧,现下外头又冷又黑,路上也都是积雪,实在是做不了什么。”程满宽慰道,“万一蓝师兄是真有什么要事,说不定明日他就回来了呢?”
两人忙前忙后,一顿絮叨,一切安排妥当后折回到卓青雅身旁,可一转眼,就看见师姐又去忙着,一会用传音符联系蓝师兄,一会又用了追魂符查探魂魄。
可惜两者都没能得到什么回应,皆以失败告终。
当日事当日毕。
不到万不得已,卓青雅实在不想把今日事推到明日。
好说歹说一通,寇滢和程满好不容易将卓青雅劝着将传音符和追魂符放下,要她好好歇息。
外头风声呼啸,窗子被拍打得“啪啪”作响。
结果还没过个眨眼的功夫,又见师姐翻出了那些卓含玉故意留下的、乱成一团的公务。
“这卓含玉实在是可恨!”瞧着师姐帮他翻看着那些公文,程满低声怒骂道,“他将那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放在这里,是不是算准了师姐今日会来这里?”
“打定主意要让师姐替他收拾那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