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还是混着石子和泥水一起投进去的。
“是煤炭吗?”卓青雅面露为难,“恩公,我牙齿不太好,也不是很喜欢吃煤炭呢。”
“胡说什么?这不是煤炭。”
卓青雅试探:“那,煤块?”
“也不是煤块。”这种时候,男鬼抬抬下巴,一贯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才稍微有了一点同年轻样貌相匹及的表情,“尝尝吧,这是你爱吃的熟食。”
卓青雅:“……哈哈。”
岂止是熟食啊?
简直是熟过头了。
很轻易就能看得出这堆乌漆嘛黑的东西是出自谁的手中。
卓青雅苦苦支撑着,勉强维持住的笑都显得苦哈哈的,差点还以为是厉见泓在故意戏耍她。
“不是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只男鬼还搬出卓青雅之前的话拿出来堵她,“要你用些你称之喜爱的熟食就露出这样一副样子?”
“你的喜爱就这么廉价?”
“这哪里能混为一谈呢……”卓青雅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觉得,与其让她将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吞下去,还不如真的让她去火堆里烤上一烤。
肚子虽然已经很饿了,但还是要很勉强、很勉强才能堪堪将那团黑乎乎、被称作“熟食”的东西稍微用下去一丁点。
卓青雅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吃相过于斯文了,所以让厉见泓误以为味道还不错,并且让他对此表达出莫大的兴趣,且乐此不疲般,继“煤炭胡萝卜”之后,又带来“炭烧土芋”、“胡麻浆糊”、“涮锅水杂菜汤”等等。
当然有可能是出于真心。
不过到底安的是好心还是坏心,这就有待商榷了。
如果内心能够具象化的话,那卓青雅的心里话大概会是,天哪,别做了,别做了!求求你别做了。
然而在心里酝酿了很多次后,她向男鬼请求的说辞是:“恩公请不要再做了。”
但厉见泓根本不听:“不行。”
连着吃了几天之后,卓青雅终于受不了了,脚步有点虚浮,每日例行的走走跳跳都有些支撑不住,连身上白乎乎的绒毛都掉下来不少。
明明身体已经渐好,正在走向“一日比一日更好”的过程中,卓青雅却在用完“涮锅水杂菜汤”的那个晚上忽地感觉到头晕目眩,脑袋飘忽,躯体发烫。
情况不算乐观。
甚至称得上糟糕。
兔耳隐隐约约在退化,兔子尾巴也近乎要消失,身体都开始不像是自己的,逐渐展露出更多接近人的特性。
原先还疑心是吃男鬼带来的东西再度将身体给吃病了,伏在小榻上缓了一会,等到呼吸平稳,四肢能够稍微使得上一点力气了,才陡然反应过来,大抵是她用来“伪装化形”的药所造成的结果。
她记得祖父说过,那种助她化形的药物必须十日一用,否则轻则恢复人形和气息,重则短时间内再不能幻成精怪的模样。
没有确切计算过从第一次幻成精怪到现在用了多少时日。
但卓青雅知道,总归是超过了十日的。
而现在,身体出现的这一系列异常反应,大抵就是没有及时服药所导致的结果。
其实不怪卓青雅没能按时服药,她前几日还将这件事牢牢记在心里,从不曾忘却。
然而骤然来到这样陌生的环境里,要考量的事情很多。
要忙着生存、忙着适应、忙着在心狠手辣的男鬼求得一线生机,所以无论是想法子瞒过男鬼还是以现在这种兔子的形态留在他身边,都是一项很复杂、很繁琐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