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也并不是一只运气很好的兔子。
每次想打开锦绣囊从中取药的时候,都会发生各种各样出乎意料的状况。
要提防男鬼折返,要警惕男鬼突然出现,要十分小心谨慎才能勉强抽出一小会的时间来,关心自身的情况。
轻轻呼出一口气,人形特征仍在不断显现。
眼下岌岌可危的情形全部都在告诉她,服药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于是卓青雅强撑着从小榻上爬起来,在鬼穴内找到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躲藏着,随后用爪子慢慢摸索着,从脚踝处揪下来一捋较长的“绒毛”。
费了好大功夫将其隐藏着,这当然不是什么绒毛,而是化作绒毛形状的锦绣囊。
打开,取出,丹药自白瓷瓶里倒出,卓青雅眼疾手快将它塞入口中,唇瓣微动,随即咒诀释出。
实在算得上是只有些倒霉的“兔子”。
堪堪将锦绣囊收好,没施完咒诀,喉中的丹药还没彻底咽下去,在她转头去查探鬼穴洞口处的情况时,便猝不及防对上厉见泓骤然放大的一张脸。
头皮轰地发麻,后背冷飕飕的,浑身汗毛都突地一下全部竖起。
第一次这么确切的感受到厉见泓的的确确是一只鬼,不是在看到他过于艳丽脸庞的瞬间,而是在这样来回都没有任何踪迹和声响的时刻。
这只鬼,怎么连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咳咳咳……”没能腾出空来去观察男鬼到底有没有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倒是丹药先卡在了喉管里,过于明显的异物感让她咳个不停,觉得不止背后凉飕飕的,冷汗也布满额间。
寝房内,卓青雅来回跑跳,摸到茶盏处饮了些茶水下去才好了不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养成了这样的习性,从踏入鬼穴的这一刻起,厉见泓便开始下意识去寻找那只兔子精的身影。
远远便瞧见那只白兔背朝着自己,在隐蔽处窝着,具体在做些什么厉见泓并不清楚,只知道在他走近时,那只兔子像是有所察觉般转过头,很快跟自己对上了视线。
“做什么呢?”并没有起太多疑心,看着兔子跑来跑去的样子,厉见泓只是觉得很好笑。
等到离得更加近了一点的时候,他又瞧着这只兔子的样子似乎同往日里有些不一样,伸手掐过那张兔子脸,端详着道:“胖了?”
“没呀。”卓青雅摇摇头,将脸颊从男鬼虎口处移出来,装傻,“没做什么,也没胖啊。”
日日吃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怎么可能能胖得起来?
向来正直的捉鬼世家大师姐卓青雅,撒起谎来偶尔也会有心虚的时刻,她眼神飘忽着,犹豫了一阵,却还是开口道,“如果非要说是在做什么,那大抵是在等恩公呢。”
“我在想,这个时辰了,恩公怎么还不回来?”
没能注意到对方算得上有些飘忽的眼神,反而被心口滋生的莫名情绪扰得晃了晃神。
厉见泓数不清自己独处了有多少年,更数不清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被谁等待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奇怪到难以形容。
但好像又不是太坏。
和心境有所变化的厉见泓截然不同,卓青雅脑中的那根弦紧紧绷着,时刻注意着男鬼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外泄的情绪来验证对方有没有发现什么。
以为这只男鬼瞧出了什么端倪,窥探了一会后又发觉,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太多,好像就只是在想别的事情而已。
然而即便如此,卓青雅也丝毫没有放松,而是生了别的法子试图转移男鬼的注意力,免得他在这件事上过分纠结:“恩公,热水备好了,要先去沐浴吗?”
这只男鬼喜静、喜洁,每晚都会雷打不动般洁身沐浴,因此卓青雅的话在此刻也不显突兀。
果不其然,在卓青雅说完这句话后,这只不晓得在想些什么的男鬼逐渐收回思绪,目光又恢复了从前那副样子,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好。”
晚间,卓青雅还是同男鬼住在一间寝房里,只不过男鬼睡床榻,她睡地上搭制的小榻。
白日,男鬼会忙些他自己的事,她则试着起身、站立,身体渐好的同时,练习着在鬼穴内走走动动,以免躺得太久导致身躯酸痛。
秉持着凡事都不能浪费的宗旨,在卓青雅走来走去、恢复身体的时候,经常会被男鬼支去帮忙递些东西,有时候是让她捧个茶盏,有时候是带本古籍,还有时候是让她驮着件衣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