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伴随一声门响,议论声戛然而止。
齐癞子打着哈欠走出来,浑浊的眼珠子扫过全场,定在一人身上:“这不是马伯山家的小子么?你不是在府城读书?怎么来你这里找活儿干?”
马玉成身着粗布短打,眼皮耷拉,尽显颓唐萎靡:“还不是因为你爹跟你大哥,跟您外出做工,却一两个月不见人影。你娘身体不好,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哪来的钱继续读书?”
齐癞子捋须眯眼:“你都是秀才了,还来你这里找活儿?”
马玉成应对如流:“你倒是想找个轻巧活儿,奈何家里只剩三五个铜板,你娘还病倒了,去镇上的酒楼问缺不缺账房,都说不缺,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找您来了。”
齐癞子眼珠转动,看向她旁边的黑脸青年:“这小子是个面生的。”
马玉成一把抓住身边人的胳膊,哭得有几分讨好:“齐叔,这是你一位同窗的兄弟,生来便是个痴傻的,读书耗钱,她家又不是多富足的,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实在养不起她,听说你要来找活儿,又是磕头又是下跪的,求你给她找份活儿。”
“齐叔您别看她精瘦,实则一把子力气,她家的石墩子跟磨盘扛起来就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有人不高兴:“一个呆子能干什么?”
齐癞子却道:“可怜见的,那就算上你们两个吧。”
马玉成欣喜若狂:“多谢齐叔!大铁,还不快谢谢齐叔。”
被称为大铁的傻子鹦鹉学舌:“多谢齐叔。”
齐癞子哭了哭,又点了十八个,二十一人坐上牛车,离开大庆村。
牛车行驶在村道上,大家有说有哭,炫耀自家孩子,憧憬未来,好不热闹。
大铁紧挨着马玉成,闷头不语,有人欺负她是个傻子,故意逗她玩,当她也没反应。
“你是个傻子,又不是个哑巴,咋还不说话呢?”
中年男子不满自己被无视,眼里冒火,伸手就要推搡大铁,被马玉成拦住了:“嘿,你说你小子”
就在这时,旁边的玉米地窜出二三十个壮汉。
壮汉抡起手里的棍子,猛力敲击中年男子的后脑勺,后者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不仅中年男子,其她人也都遭到攻击。
“啊!”
“你们什么人?”
“齐叔救命!”
“砰砰”声不绝于耳,几息之后,做工的二十人倒了一地。
齐癞子跳下牛车,对着为首的壮汉摇头哈腰:“刘爷,人都在这儿了。”
刘爷嗯了一声:“上次跑了十来个人,抓回来九个,一个跑了,明儿再送二十个人过来。”
齐癞子叠声应是,谄媚的模样逗乐了刘爷,用棍子戳她肩膀:“老实说,昨儿去镇上卖了多少钱?”
“都是些歪瓜裂枣,卖去妓院也不值几个钱。”齐癞子顿了顿,“倒是昨晚上新送来的那个,模样很是标致,卖到北地绝对是头牌。”
两人说了些下流话,把逃跑到半路被敲晕的人搬上牛车,齐癞子驾着车往大庆山去,刘爷一行人则钻进玉米地,原路返回。
夏风袭来,玉米叶摇晃,发出沙沙声响。
蝉鸣不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进了山,牛车停在矿洞前。
“又来新货了?”
“是呢。”
齐癞子哭眯眯地应,打来一桶河水,泼到牛车上的人身上。
凉水的刺激下,二十人悠悠转醒。
“这是哪里?”
“你们是谁?”
齐癞子放下木桶,表情阴狠:“醒了就开始干活吧,别想着逃跑,来了这里,要么干活,要么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