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哐啷一下,内侍头上顷刻留下几道血痕,愣了一息啪嗒倒地,怀中财宝如水般撒了漫天,又被另一个新窜出来的内侍迅速拾起
萧元漱愣住,瞧那内侍脸上狰狞贪婪的笑一时心跳漏一拍,蓦地倾身拉来帘幕,死死捏了一角在手里再不敢回头。直到马匹穿过陈冕口中的小门,兵刃之声才逐渐淡却。
身披皮甲的小兵上前:“元漱小姐稍等片刻,新的接应车马即刻就来。”
萧元漱方敢再度掀帘子探头,目光所及之处满地半干的血污。门口停几辆有损的粪车,再栓几匹马。
怪不得安全,守此门的人俨然已经被提早杀尽了。
她恨恨吐一口气。
“哥哥几时来与我汇合?”
“回小姐话,主公尚不曾定论。”
萧元漱:“……”
松一口气,到底还是卸下心头重石。
哥哥一行人占据了最靠近掖庭的西门,当是把握住了后头一系列的出口。一想起呼风唤雨度多日的悉芳公主,萧元漱依着车壁冷笑连连。
这就是瞧不起他们萧家的陇西李氏?
蠢笨如斯,一切都为他人做嫁衣。
燕悉芳与继子淫浪,理所当然站在李家那头。对她这个萧家女没少暗搓搓使绊子。宫中嬷嬷借管束下人抽打她身边宫人之事也不在少数。这段时日忍气吞声伏低做小讨生活,她憋的火便是烧了这群宫室都不够。
“这二人不愧是姐弟,皆是贱人。”这段时日的记忆走马灯般脑海中闪烁,思及初入宫时的种种,萧元漱咬牙嗤声,想起那废帝燕玓白的遭遇却又畅快地展了几寸眉。
燕悉芳要名声脸面,废帝却是不要的。几次三番故意用庶人出生的贱婢下她的脸,现自相残杀遭了报应,燕氏这一支就此便覆灭了。若哥哥成事,天下改姓萧,再扒了他燕家祖坟泄愤。
萧元漱吐口郁气,问下头人:“前头可曾传来关于废帝的消息?”
“才攻破皇宫半个时辰,难有讯息传达。”
萧元漱一顿,嗙地重重甩了帘子,“同那姓杨的贱奴一道尸骨无存才好。”
守门的兵卒不明她话背后的弯弯绕绕,依葫芦画瓢道了声小姐莫气甚的。萧元漱哪里稀得这安慰,只是兀自想自己的。
“费劲心思爬到那畜生身边,就这么死了?”
也不知想到了哪处,她喃喃一声,眼神莫名有些茫然:“命数这东西…还真是古怪。”
冷宫深远,除非有人像给她引路一般为她助力,否则,萧元漱不用思量就知杨柳青肯定逃不出。
那么多人都不喜欢她,偏偏她运气极好,从来都没人真的杀了她。
这次,却不行了吧?
“……”萧元漱摇摇头,蓦地不愿再想从前。思量的空隙里,兵卒四下张望,为防战火波及正欲暂时合上窄门,不远处却突然窜出一声惊叫。
“别关门!别关门!”
“什么人!”兵卒忽而厉喝,刀身出鞘,噌地刺地萧元漱耳蜗一痛即刻回神,揉一揉耳朵掀一侧帘幕。
迎着尖锐刀刃,从火焰中一路跑来的少女吐出一口混了黑色烟火的尘屑,搂紧了身上同样被火熏乌黑得看不清人样的少年,气喘吁吁踉跄行至兵卒跟前,口中焦急地蹦出一串连珠炮:
“大哥,我们都是掖庭的宫人!宫里乱得不像话,我怕再不跑就得见阎王,只得抄小道逃命!大哥行行好,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少女声音急促,亦清亮,更是耳熟。萧元漱呼吸一窒。压低身形,视线落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上反复描三回,登时瞪大了眼。
底下兵卒早有预料,本就是来堵人出入的,怎可能让他们过,刀尖又往前刺几寸。
“谁知你真实身份?!可有照身牌!”
青青讨笑的脸一僵。
辛辛苦苦穿过一座又一座烟熏火燎的宫室,躲了一个又一个人,还亏得她从前在这附近干了半年活才能一下摸对路。谁想刚看见希望就来个拦路虎。
迎着兵卒阴寒的视线,青青眼珠子为难地左右动两下。
“宫人进了宫哪里还有照身牌,都在库房那锁着。大哥这不是刁难我么?”
她在身上到处摸了摸,半晌只摸出一对路上顺手捡的珍珠耳环,连忙用衣裳内衬擦了擦递过去:“大哥若不介意,这东西可能孝敬?是我不知事,您别怪——”
兵卒望也不望耳环,鼻中嗤一声,刀尖移向双目紧闭的燕玓白。
“打住,你背上这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