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挑有营养的往他嘴里送,喂到盘子见底才打住,又顺手给燕玓白擦脖子脸上的细汗。低头洗帕子时,燕玓白腰上悬的锦囊才引起青青注意。
暗戳戳盘亘好会儿心事终于被发现了,燕玓白不经意道,“张弁烦人,非送来的,你解下看罢。”
“张先生倒很客气呢。”
她不疑有他,一上手,沉甸甸鼓囊囊的分量就叫她不禁好奇。是盟友之间的信物?
指尖在松垮宽衫上绕了绕,囊袋落在掌心,真是扎实,不怪把燕玓白腰带都牵连地歪斜。
多了几分小心,青青才松袋口,一股熟悉的水果清香便扑面而来。
不是什么玉石珍珠?
青青动作明显迟疑。抬头看燕玓白,却见他越过自己直勾勾注视长案上铜镜,她便又将头低下,拇指并食指伸进去小心一捏。
黄澄澄毛茸茸。
“枇杷?”
少女低呼声传来时,燕玓白才矜贵地挪开目光。
“为表诚意,他特涉水采果,一番心血,我自不易拒绝。我不喜这些,予你——”
“做什么?”
话未尽,他瞪着送到嘴边剥好了皮的枇杷肉,眉心夹出一条缝。
青青一手擦干净汁水,理所当然道:“陛下不吃么?”
燕玓白楞:“我?不是你么?”
青青也楞:“我?”
“你,”燕玓白再楞,脸色突然发臭,斩钉截铁,“你不是很馋枇杷?”
青青茫然:“虽不讨厌,却也谈不上喜欢。陛下为何这么说?”
“不可能!你明明就喜欢!”
“你敢骗我?”他莫名地生出一股被戏耍的恼怒,没什么生机的面皮上氤氲两片红色。
“我骗?”青青真心不解,绞尽脑汁也不知道燕玓白这一遭是什么由头。
“陛下只在来讲左前问过我有没有吃过枇杷,我应当不曾答喜欢。”
她目光极是真挚:“陛下记错了罢?”
“……”燕玓白瞪着青青,一口气堵在胸前。
不对。
他不由开始怀疑自己。
为何他一直记着杨柳青很喜欢枇杷?
不该有错的。
杨柳青就是很喜欢枇杷。喜欢到……偷偷攒了许多,还和渥雪分食。
燕玓白思绪陡然飘远,正想道出这证据,蓦地止住。
半年前,还是几月前?
不知哪夜,他又一次厌恶了龙床的宽阔,赤足出了咸宁殿。
那守在门前,想进一切办法爬到他身边的太监正缩着身子歪头打瞌睡,被他惊醒,惊惶之下吐出了口中的零嘴。
他看着殿门前一滩黑漆物什,睥睨着渥雪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懒怠又讥诮道:“何物,叫你睡着了也舍不得吞。”
渥雪颤抖的身体立时不抖了,脖颈小心翼翼抬了抬,殷殷切切道:“是,杨御侍分奴的蜜渍枇杷。杨御侍道此物甜香,特分与奴。”
杨柳青啊。
小太监看他并未露怒,又叩首道:
“奴与杨御侍膳房碰了几回,看她分外喜欢那蜜渍枇杷,当…也很想尝尝鲜枇杷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