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主公已问了第七遍了。属下也说过,属下老师曾拜入蔺相门下,每每谈及此人便道他古板愚忠。他便是死,也是要死在燕氏皇陵跟前的。”
“…可惜。”
“是可惜。”陈冕摸出蜜饯嚼,“那位可是大晋最后的根骨。”
萧元景不语了会,还是道:“此次秋猎蔺相定也在。你想法子寻个私下会面的机会,我亲自去劝。”
这倒是为难人了。“属下尽力。不过主公,现在这会子还没到举兵的时候。小姐在宫中似受了委屈,若无意外今日她伴架前来,主公为兄长,最好安慰一二。”
提到萧元漱,萧元景脸上显出波澜。
“元漱任性,我早知她会得罪人。如今各项开支不小,一时也不能给她多少银钱。我会与她知会,她再忍一年。”
宫里的事,或多或少要传出来。萧元景决心送萧元漱进去后便已接受了这场面。
有些心疼,却也只是有些。
“磨磨她的性子也好。”
陈冕拱手:“要是凑巧,这一年正能等小姐生下皇子,届时主公身为舅父,一切都更好操办。”
“只是,”他蹙眉,“那皇帝小儿怕是有什么隐疾。我听闻太原温氏女至今未曾怀过胎。”
“…再派些人,混入宫中助元漱一把。”
交谈间,马车停了。两人立刻止住话头下马。猎场在京郊,两人来到时蔺相为首的一干大臣已坐着煮茶。
咸宁殿,身怀隐疾的少帝方才洗漱完毕,揽镜自照,一点一点往脸上扑脂粉,飞舞的白雾香气扑鼻。杨柳青刚在侍卫的注视下拿回腰牌磨磨蹭蹭进去,才呼吸,隔了十米远也没抵住鼻腔一痒,差点打个喷嚏。
好在及时捂住缓了过去。
咸宁殿里这时的宫人不多。昨日的事心有t余悸,她惴惴吱声:
“陛下。”
燕玓白手里的兔毛刷搁粉盒上,朝她的方向转来眼珠子。上下左右簇动,轻慢地定格在女孩微垂的睫羽。
那脸上阴恻恻的,瞥见杨柳青却一下灿烂鲜活,还未涂脂的薄唇也高兴地上扬。
这些日子接触,这人笑时比面无表情时渗人地多。杨柳青条件反射开启防御模式,站一边装死。
虽然不顶什么用。
燕玓白果然使唤她:“服侍朕着衣。”
杨柳青就去了。
少帝出行打猎,准备的衣衫是玄底红纹的薄绒胡服。配一双厚底长靴,腰间镶金蹀躞,一只金莲发冠。
杨柳青犯难了,她不知道怎么穿。
燕玓白躺榻上,一只脚伸外头,皙白好看。
她悄悄看了人一眼,迟缓地开始找袜子。
燕玓白全程睥睨着,见杨柳青识趣,吭哧笑出声。
然后一脚蹬了身上衾被。
杨柳青被被子刮来的风呼地轻轻眯了下眼,才要把被子抱怀里放一边,眼突地就瞪成铜铃。一时间大脑空白,傻在床榻跟前。
一坨…一坨!
这该死的东西…这东西…杨柳青惊得难以呼吸。
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偶尔被拉着看p都要挑长得好看点的才勉强能入眼。
杨柳青很早发过誓,一辈子和奶奶在一块。男人这茬根本没想过。也更不会瞅人家裆。
但燕玓白根本没穿裤Ⅰ子!
……他故意的。
燕玓白伸直腿,随意拢了拢敞开的里衣,见女孩见了鬼似的脸不觉哼笑,丝毫不在乎自己被人看了:“第一回见?”
被他这架势吓到的侍女多是羞怯惶恐的模样,她也不例外。不过,燕玓白得意地一昂下巴颏。
瞧她这装的浑然天成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