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冠清抬眉,轻轻一扫眼,目光辨不出喜怒。
他没作声,捏了捏狸花猫的后颈,小狸花“喵”的一声,松开了嘴跑远了,铜钱哐当落在地上。
妙婵吁了口气,捡起铜板,珍惜擦了擦,预备妥帖放回荷包里,低头颔首时,视线触及自己胸前散乱不整的衣衫,妙婵眼珠子缓缓睁圆。
下意识抬头,前方空无一人,先前那位男子早已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凝滞好一会儿,妙婵将衣襟腰带重新理好,不由庆幸地长叹一口气。幸好遇见的是一位兄台而非姑娘家,否则他岂不是成了孟浪登徒子。
“都是男子,无妨。”妙婵聊以自。慰。
他正耳根烧得慌,蓦地,肩膀自身后被轻拍了下。
一转身,对上六琯笑呵呵一张脸:“公子方才和魏大人聊得如何?”
妙婵眨了眨眼,茫然抬头,“啊……”
六琯:“奴才都瞧见了,魏大人刚走不是?”
“……”
掌心默默握紧铜板,半晌,妙婵温声道:“适才,我与,与魏侍郎……呃,此事倒是说来话长。”
六琯朝他挤眉弄眼,笑道:“送公子的马车已备好了,方才小的见公子与魏大人相谈甚欢,就没敢上前打搅。”
闻言妙婵原就苍白的脸容更加白了几分,一时说不出半句话了。
难怪……方才他便纳闷,为何那人面无表情睨他那一眼,与看小狸花的目光无异,像在瞥一只道行很浅不足挂齿的区区猫儿。
身着常服,他还当他是府里的管事。
微风轻拂,妙婵垂眸凝望掌心里的铜板,转身,朝魏冠清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揖。
六琯:“公子?”
妙婵笑了笑:“魏大人的父亲,曾任鹤州县丞十五载。我和兄长皆受过魏老太爷恩情。”
魏老太爷曾是鹤州有名的仁善清官,当年若不是他誓死为鹤州百姓撑起一片天,鹤州早就生灵涂炭,他与阿兄兴许早就命丧黄泉。
于公于私,他都该拜这一拜。
魏老是整个鹤州的大恩人,十五年操持,鹤州当地百姓还曾特地替魏老立了一座碑。
当年尚且年幼的阿兄赤脚背着他漫山遍野奔跑,捡了整整一篓的石头送过去,被匠人逗趣儿:碎石子用不了,立碑需要一整块的大青石呢。
妙婵抿唇一笑,笑容极轻极软,像是陷入了什么久远的温情回忆。
六琯豁然大悟,不想公子与大人还有这层缘分。
目望魏冠清走远的东南方向半晌,妙婵转过身,按着六琯的引路,一路往西。
魏府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夫坐在鞍座上,见六琯带着妙婵过来,立即下马行礼。
六琯吩咐:“待会慢着些,别让小公子不舒服。”
马夫点头哈腰连忙称是。
六琯冷淡的脸色转向妙婵时立即变了幅模样,他依依不舍,塞给一个妙婵鼓囊囊的行李。
妙婵困惑:“这是何物?”他似乎闻见了奶香味,并且十分浓郁。
六琯腆着笑:“公子切莫推拒,奴才等着公子登科及第,念着点儿奴才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