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见公主殿下。”庄子墨毕恭毕敬弯腰,屏息静候,眼见元乐走近,他小心翼翼伸出右臂:“殿下当心台阶。”
元乐抬手拂了拂鬓发。
半晌,直到庄子墨的手腕举得酸疼僵硬,她才施舍一般将指尖搭在庄子墨托在半空中的手臂之上。
金缕鞋缓缓踏过石阶,裙裾逶迤。
行至庭院,贴身宫女上前一步正要高喊公主驾到,元乐抬手制止,眼神穿越人群缝隙,一眼望见了妙婵。
风一吹,衣衫贴在他的身上,显出几分瘦弱伶仃。妙婵并不怎么开口说话,面对旁人探询只一味柔和浅笑,神情舒雅,他似乎不太擅长周旋这样的场面,口齿不算伶利,应付得也较为勉强。
最拿手的便是笑,不笑还好,愈是展颜笑吟吟,旁人愈发不让他走了。
元乐慢悠悠想着,这不是四哥的宝贝新宠吗,四哥怎么舍得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那里好不热闹,在做什么?”
顺着公主的目光,侍奉在侧的庄子墨自然朝同一方向望去。
人群中央那道清瘦身影被围在一片影影绰绰之中,仅露出小半张侧脸,直直刺入庄子墨眼睛里。
庄子墨表情不受控,蓦然有一刹的惊愕,然而很快,惊愕慢慢化为一股扭曲。
怎么会是他?下人方才来报,分明说之前见他往去了莲池中央的亭子里去了。
元乐注意到他青白交加的脸色,饶有兴致:“你也认识?”
庄子墨忙低头,支支吾吾好半天,神色犹疑,一副带有隐情不知该不该说的样子。
元乐微微一笑,道:“有话直说无妨。”
“禀公主。”庄子墨顿了一顿,“不敢欺瞒殿下,此人身份乃寻常举子,出身下下州,按理说并无资格参与今日的琼林宴,也不知是何人胆大包天将他一介草野小民带进来。”
元乐一面意味不明回复“当真么”,一面思索,他为何不换上自己赏赐的衣裳,难道嫌不好看?
“千真万确。”庄子墨语气添了几分义愤填膺:“此人曾几次三番拜访家父,只因他文采拙劣,家父便一直未曾引见。谁成想,他竟为了行卷如此不择手段,妄想凭借歪门邪道攀附殿下!”
说到最后,庄子墨注视不远处妙婵清风拂面般的笑,情绪激愤,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他怎么还敢笑,下下州的小民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上次不该出现在自己的画舫,今日更加不该出现在琼林宴!
若是笑到有些僵硬的妙婵听到庄子墨此刻的心音,定会连连点头附和,感慨庄兄竟与他心意相通,想法完全不谋而合。
庄子墨仍在说,元乐漫不经心地听着。
嗯……她还是更喜欢看这小书生躺在塌上不胜怯弱的可怜模样,一掐一兜水,十分惹人疼。
元乐眸光微转,指尖轻抬。
司仪女官立即会意,上前高声道:“元乐公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