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在千骨宗骨山洼地的那一夜——
当时陈的手臂还骨折著，却强撑著疼痛清理老杂役的尸体，当时他以为只是处理痕跡和对尸体进行无害化清理，现在想来……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半刻钟。或者一刻钟。
陈终於收回手。
她透明的指尖从罗明的脑袋里抽了出来，似乎嫌弃般的拍了拍，然后站起身，转头看向余舟藏身的古树。
“出来吧。”
气色蛊防不住神识的探查，陈裳晚又是走的智道和奴道，被发现倒也没太出乎余舟预料。
撤掉偽装，余舟从树后走出来，目光掠过地上像一摊烂泥的罗明。他显然还活著，不过此时眼神涣散，嘴角还流著口水，嗯……
“你刚才都看到了？”陈裳晚扫了一眼紧贴著余舟身体轮廓的夜行衣，平静问道。
“嗯……”余舟沉默了两秒，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我没看到，你会信吗？”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陈裳晚的预料。以至於她愣了一下，隨即低低地笑了两声，抬手甩了甩指尖，像是在甩掉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不信。不过也可以信。”
一边说著，她一边直直看著余舟。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不过……我不知道你在秘境里遭遇了什么，但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该怎么形容呢……之前的你，给人的感觉像是隔著一本书或者一幅画，总有一种疏离感。现在就真实多了。”
遭遇了什么？当然是死了一次。
余舟笑道：“之前是年少气盛。”
陈裳晚摇摇头：“我也只比你小一岁而已。”
余舟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只是转头看向地上的罗明：“他这是……没有什么麻烦吧？”
“没事。”回到了正题上，陈的语气重新平淡下来，“在秘境里被他看到我杀人了。所以我刚才简单用了个搜魂术，他没说谎。目前为止他还没告诉別人。等过两天，他会突然猝死。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简单用了个搜魂术？
余舟目光闪烁一下，这名字可不像什么好的术法啊。
“一个禁术而已。”陈裳晚注意到余舟的目光，隨口道：“倒也不是什么不能外授的秘法，不过它太旧了，有很强的负面效果。现在南疆的魂道蛊虫也有能搜魂的，所以我就不教你这个术法了。”
余舟点点头，没再多问。
抬头看了眼月色，距离天亮只剩两个多时辰了，余舟转身准备回木屋休息一会儿，备战第二日的入门大典。
不过他刚迈出两步，就听见陈裳晚在身后补了一句：
“今晚的事，別告诉甲三。”
余舟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身影消失在古林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