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夫,我小时候最喜欢逛集市了。那时候我爹还会把我扛在肩上,手里牵着姐姐,一来,就先给我们一人买上一串糖葫芦甜甜嘴。”
“那时候可幸福了!我好像还没怎么样……就已经一天天越长越大,感觉这庙会也没之前那么有意思了。”她越说越低沉,咬了口糖葫芦,叹了一口气。
“嫂嫂,是人就会长大,哪有一成不变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
话还没说完,张稚忽而被什么吸引住了注意力,跑到了前面的一个首饰铺子前。
她嘴巴边上还粘着晶莹未化的糖屑,指着一个造型别致的铜双锁,问道:“这个多少钱?”
“夫人好眼力,这个名叫‘鸳鸯锁’,两口子,一人一个,这辈子保准你们能白头到老!”
“真的?”
张稚看上去年纪轻,稚嫩天真,一看就是才嫁作人妇的小姑娘,最好糊弄了。
“当然是真的,我拿我这卖了十几年担保,就没有回头找我来退的。买了,就能恩爱到白头,厮守到终老!”
“嫂嫂,你要买一个吗?”
黄术刚要从口袋里掏钱,眼睁睁地瞧着张稚手里的鸳鸯锁被另一只手给夺走了。
“老板,我要这个。”
夺锁之人是一个女子,她把玩着手里的东西,扔过来几颗碎银,嚣张道:“不用找了。”
“等等,这分明是我们先看上的。”黄术拦下女人道。
若是让此人就这么抢走嫂嫂的心爱之物,黄术也不必再跟着赵季干了。
女人一身薄蓝色曲裾,干净体面,梳着单髻,美貌自然有几分,只是眼睛太过刻薄,不把人放在眼里。
“那又如何。”她讥诮一声,捏着嗓音柔柔唤来一人,道:“赵郎君,有人欺负我。”
她得意地笑了笑,“这年头,有本事才能横着走,我贩盐赚钱,肯买盐的更是大主顾,赵郎君那都是有手里真家伙儿事的,你们俩还不赶快跑。”
黄术倒要看看这个赵郎君是谁!
他在原地站直了身子不动,倒是张稚萌生了退心,感觉对面不是很好惹。
她想,虽然不知道这个赵郎君是何方神圣,但如今并非太平盛世,一个锁而已,抢了就抢了吧,她再抢回来也不值当。
“黄大夫,还是算了吧……”
“不行,嫂嫂,若是让人知道咱低了头,日后羞辱的是主公的脸面。”
黄术是个极有原则的。
“我管你是李郎君还是赵郎君,今天这锁我家嫂嫂先看到的,就是不能让。”
话说出来口,便再也不能反悔。
“唉,你还没有她识相呢……”女人惋惜道。
几息之间,女人口中的赵郎君现身,张稚与黄术几乎同时愣住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稚的夫君,黄术的主公——赵季。
乍看还看不出来,赵季穿的是湖蓝织纹绸缎,银冠束墨,更加勾勒骨相优越,浓眉大眼,拇指还带着个绿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