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夹杂着细碎的呜咽一刻不停地泄露出来,衡弃春到最后已经完全失去力气,指尖滑腻发抖,一次又一次地从楼厌的肩膀上滑落下来。
“你……”他勉强从嗓子里挤出几个气音,“你还有完没完……”
楼厌顿了顿,定在原地不动,像被施加了什么奇怪的仙诀。良久,他才故意做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不能怪我啊……”
“师尊你看,*得多紧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同样泛着哑意,丹田处的热流越积越多,情动之下竟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岩浆一样泼向他的脊骨。
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袭来,楼厌闷哼一声,径自仰长了脖颈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衡弃春猛地抬起眼睛。
他在昏沉之际举目看向伏在自己身上的小徒弟,只见那些不受控制四散乱飞的灵力之中,似乎还隐隐藏着一些别的什么。
六鼻镜中的画面就这样史无前例地侵占了他眼前的所有画面。
春雨润泽万物,几乎要将这座与世隔绝的寝殿浇透。
在无人得见的罗帐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茧重生,如草木拔节,春笋破土而出。
楼厌不知为何衡弃春忽然不再挣扎了,想是已经到了力竭的时候,他虽然不够尽兴,但还是伏在衡弃春身上,伸手撵了撵被他咬破的其中一处。
感受到衡弃春清晰的颤抖,楼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弓着脖子抬头看衡弃春,黏糊糊地唤:“师……”
一字未完,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沉地再也抬不起来,挣扎了片刻,最终一头栽进了衡弃春怀里。
衡弃春收回正掐着昏睡诀的手,用早已酸胀不堪的手臂托住楼厌的脑袋,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上。
“轰隆”一声。
天色陡暗,阴沉已久的天边竟直直地落下一道惊雷。
衡弃春脸上的潮红已经随着这一声雷响逐渐变得惨白。
他抬手捡起床脚的被子给楼厌盖上,未作停留,径直起身穿戴整齐,推门朝着一天雨幕而去。
几乎是殿门开合的一瞬间,他又脚步匆忙地折返回来,像是遗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并没有遗落什么东西。
他只是站回到床前,注视着楼厌因昏睡诀而不省人事的侧脸,忽然俯身,在他的额上印下重重一吻。
成为一个无声的应允。
第100章忽梦两百年他们一同死在了那个冬天。……
楼厌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不知为什么,他竟梦到了自己上一世临死之前的画面。
比那些画面最先传来的,是耳边一声来自小野狼的呜咽。
他很快想起自己在做什么。
神霄宫的玉砖地面透着几分凉意,他盘腿坐着,手中的魔剑在迈进此处的那一刻就开始生锈断裂,被他嫌弃地随手一掷,与地面相撞时发出“当啷”一声锐响。
楼厌没有再理会。
他很累。
刚刚率领九冥幽司界屠戮了整个仙山,手刃了自己的同门和师伯,又将天台池那群惹人厌烦的鲛鱼炖成了一锅腥汤。
屠神、灭仙、弃妖。
神霄宫里只剩他要杀的最后一个人。
人界最后一位真神,他的师尊,衡弃春。
“嗷呜——”
那头狼还在叫。
楼厌被吵得闭了闭眼,忽然撩开染上满身污血的衣袍,倾身看向结界之后的那座莲台。
衡弃春就坐在那里。
那双眸子紧紧阖着,灵力运转之间牵动起紧蹙的眉心,脸色白得像是拂盖了一头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