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女轻拽她袖角,耳语道:“娘子,萧统领跟班副统领都是难得的好官,只是那萧统领怎的连半句话都不曾说?莫不是……”
“许是军中养成的性子。”
陆昭若望著那道挺拔清雋的背影,上面沾著浅浅一层雪,凛冽又孤绝。
冬柔又说:“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你一眼。”
陆昭若温温一笑:“这般人物,眼里大约只装得下家国山河。”
她刚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一缕碎发被风撩起,掠过她瓷白的颈侧。
然而,就在这一刻——
高阶之上,玄甲將领的脚步驀然凝滯,猎猎寒风捲起战袍……
他缓缓回首。
目光如深冬的夜,沉沉落在那一抹渐行渐远的青衫上。
那眼神里藏著千军万马踏不破的克制,却又在眼尾泄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温柔。
他身侧的手一点点收拢,仿佛要將那道身影攥进掌心,融进血脉。
直到风雪吞没了最后一角衣袂,他才闭了闭眼,喉结艰难地滚动,终是將那句日夜徘徊在唇边的话,轻轻吐露在风雪中:“陆姐姐,此番归来,愿为檐下犬,不吠日月……只嗅衣香。”
班陵不知何时已走到前头,又折返回来,嗓门响亮:“统领你在看啥?”
他垫著脚尖也看。
萧夜瞑收回目光,身子挡住他的视线,说:“进去。”
…………
陆昭若带著冬柔回到店铺,到了晚上才回沈家。
她带著冬柔先去帐房找帐头登记,领了新制的衣物和日常用度,这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刚踏进院门,就瞧见阿宝在廊下踱来踱去,好像等的十分焦急,当瞧见冬柔,顿时三两下就窜到冬柔脚边。
冬柔一把將阿宝搂进怀里,笑著说:“好阿宝,我想死你了,是不是瘦了啊?”
阿宝突然仰起小脸,圆溜溜的眼睛里竟泛起一层水光。
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咽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模样,像个久別重逢的孩子,既欢喜又心酸。
冬柔惊呼:“娘子,你瞧阿宝,好像要哭了……”
陆昭若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豌豆在纸包里沙沙作响:“莫说它会哭,见了这个,怕是跟孩儿一样欢喜得打滚呢。”
阿宝的耳朵尖动了动,刚才还水汽氤氳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下一秒,它轻盈一跃,稳稳落地,在陆昭若脚边欢快地打起滚来,嘴里发出悦耳的喵喵声。
阿宝与寻常猫儿不同,对小鱼乾不屑一顾,生肉更是碰都不碰,鸡鸭內臟的腥气能惹得它乾呕连连,偏就爱这甜滋滋的豌豆,活像个娇气的小姑娘。
世人都说猫儿天性凉薄,不通人情,可阿宝却像有七情六慾一般。
陆昭若又想起前世那三十载的光阴,每当夜深人静,她情绪崩溃哭的时候,总有一双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那一瞬,海腥裹挟著冷冽的气息拂过。
凛冽中又混著一缕极淡的清香,像是多年前某个雪夜的记忆。
班陵则对她抱拳一礼。
待眾人踏上石阶,陆昭若才侧首看向冬柔。
小婢女轻拽她袖角,耳语道:“娘子,萧统领跟班副统领都是难得的好官,只是那萧统领怎的连半句话都不曾说?莫不是……”
“许是军中养成的性子。”
陆昭若望著那道挺拔清雋的背影,上面沾著浅浅一层雪,凛冽又孤绝。
冬柔又说:“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你一眼。”
陆昭若温温一笑:“这般人物,眼里大约只装得下家国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