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雨比之前小了一些,不过依然不便行走,宁付劝了朝恹,对方表示多日赶路,闷得紧,借此机会,出门散散心也好,宁付劝不住他,领着几人,跟了上去。
顾筠也想出去,他也闷,但转念一想,此时不正是他逆天改命的时间。
他捧起了书,坐在亭内,哐哐啃了起来,多看点书,可以增智,指不定他能寻到朝恹失忆和自己逃跑之外的其它办法。逃跑,先不说驿站到处的人,这么大的雨,能够去哪里?
茶壶里的花茶已经凉透了。
顾筠拜托随从重新泡上一壶,借着翻阅。这是一本游记,挺有意思。正在此刻,他听到一声细碎声音,凭声望去,只见前方一片花木,轻微摇晃。
顾筠警觉地站起,冒雨出亭,看到花木里面有着一抹影影绰绰的黑影。
为了方便赶路,暗里的随从也转为了明地,此时不应存在暗中观察之人。
顾筠心跳如鼓,迅速挪开视线,叫着随从回房,说他身体不太舒服。
随从丢了泡到一半的茶,撑伞追了上来,闻言,搀扶着他回房。其它几个随从也涌了过来。
回房路上,除了雨敲击物体的声音,他和随从的脚步声音,再无其它声响。
顾筠捏紧拳头,朝左走上一步,借着跨上台阶的动作,回首看去。
花木之间,仔细看来,没有半点异物。顾筠站在原地,思考几息,带着随从快步前往隔壁小院。
宁付随朝恹走了,小院里头还有孟璇,遇到事情,找他就对了。弱者不找强者,难道等着被人宰割?方才那人,几个随从都不曾察觉到,足以证明对方功夫不错。一身黑装,在驿站里头鬼鬼祟祟,没有坏心那才怪了!
顾筠很快来到小院前头,尚且不曾进入,便听到其中一片打斗之声。
“哐啷——”一声巨响,院门倒下,一个人飞了出来。顾筠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孟璇身边的随从,顺着大敞的门看去。
孟璇正与一个从上至下蒙得严严实实,连眼睛也不曾露出多少的黑衣人缠斗,他已落到下风,几个随从卧倒在地,口吐鲜血。
仅仅一个瞬息,顾筠便看到孟璇肩膀被黑衣人手中的宣刀刺中。
这是一种短柄刀,刀狭长而弯,极其锋利,划破衣物、皮肉,轻而易举。
顾筠仿佛回到县衙遇灾那日。
他这个人,用他哥的话说,就是天生乐天派,不管经历什么不好的事情,总能飞快恢复正常状态,高高兴兴过好每一天。
虽然如此,他却能够记住每一件不好的事情。那日的情境,清晰浮现脑海里面,涌出一阵阵恶心之感。他抓住随从的手臂,站稳了脚,喊道:“救人!”
几个随从早就按捺不住,拔刀而上。
顾筠转身去找那支府兵的头领和驿站领头者,以求救援。未跑出几米,身后传来一阵轻风,冰凉刀刃隔着衣领,抵着他的脖颈。
“别动。”黑衣人道。
无需判断,便从对方高大身形和口中发出的沙哑声音,得知对方的性别。这是个男人。
顾筠顿在原地,后背出了一片冷汗。他面上维持镇定,张开嘴唇,正要说话。对方挟着他往前走,几个随从低低骂了一声,不敢轻举妄动,跟在他们身后。
黑衣人挟持着他,来到小院东厢房。雨水淋了两人一身,黑衣人踢上房门,刀刃压着他的力度重了几分。“你是孟贼子的女人?好,今日拿不了他的命,便拿了你这碍事女人的命。”
顾筠眼睛被雨水糊得睁不开,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力握紧:“我不是孟大人的女人,我是随行之人的妻子。”
对方阴阳怪气冷笑一声:“除了孟贼子谁会有你这样奇怪的女人?”
奇怪?是说他的短发?顾筠解释道:“那是我为了避免再遭劫难,特意剪的。”话音刚落,顾筠脖颈感知到了疼痛。对方呵道:“什么劫难剪短头发就能避免再遭?”
“一户村民,想留我做媳妇,我不愿意,却被拉着头发抓了回去。逃跑之后,觉得头发碍事,未免再遭这类事情,我就把头发剪短了。”
对方道:”看你外表,分明是个有钱有势人家的娘子,区区村民,怎敢对你动歪心思?你的仆人呢?你怎会被区区村民抓住?”
对方步步紧逼,顾筠根本来不及思考应对之策,情急之下,将自己现代的身份以及穿越的遭遇糅合宣朝背景,作为回答:“我是富商之女,前不久,家中遇难,逃难之时,我与家人被迫分离,流落异乡。”
对方闻言,没有动静,竟不放手,也不加重。顾筠道:“我可以发誓……”
正在此刻,门外传出随从的声音。
“大胆贼子,速速放出夫人,否则我们即刻破门,将你杀个尸骨无存!”
顾筠来不及高兴,对方身体微动,心中一惊,他狠狠踩向对方脚背,趁着对方吃痛,手上松了力度,扣着对方手臂,往旁猛拉。
刀刃离开脖子,距离够远,顾筠脱离对方的胁迫,一踢对方命根子,扑向房门。
房门未锁,他扑了出去,踉跄几步,被人扶住,回头看去,黑衣人弓起腰背一瞬,转身跃出窗户。
随从立马对守在窗户的人,道:“不要让他跑了!”不料,对方武艺高强,几个跃步,翻上墙头,消失在于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