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顿住了,立在床前,久久看着床榻上的鼓包。
一片黑暗之中,顾筠察觉到了朝恹的存在,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前方。潮湿的呼吸打在被面,凝聚起的水汽,尽数扑到脸颊。
顾筠眨了眨眼睛,眼帘已然润湿,有些沉重。
他维持着侧卧的动作,静静等着朝恹接下来的动作。
时间在此刻放得极其缓慢,顾筠等了许久,甚至怀疑自己已经脱离了时间轨道,朝恹却依然没有动作。
这人气性怎么这样大?难道非要自己正式无比地向他道歉?可是,自己也没有什么错。难道选择回家,他就有错了吗?
他也不想抛弃他,只是世事难以两全。
更何况,现在分外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为什么要去想那么遥远,或许不会存在的事情?
顾筠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想来想去,难过攒积成海,倏然化为火山,顷刻喷发。
顾筠抬手就想掀开被子,跟人大吵一架,至于吵完之后……顾筠没有想过,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要冷战了,他实在受不了,他宁可和朝恹分手。
被子已经掀开一条较大的缝,顾筠忽而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筠:“???”
顾筠火气忽地被浇灭了,他慢慢放下被子。
不多时,一片稍微低一点的空气灌入被中,有人掀开外侧被子,躺了进来。
床榻外侧微微内陷,不过片刻,内陷朝里倾来。一片热气席卷而来,顾筠只感觉身后变得极其暖和,随后腰间搭上一只手。
那只手用力一揽,顾筠的身体便不受自己控制,滚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阿筠。”朝恹贴着他的耳朵,低低说话,“睡了吗?”
顾筠不吭声。
朝恹笑了一声,听起来一点也不在意他没有回答自己。他接着道:“许景舟有信给你,我给你带来了,放在床头矮柜上面,明日你自己看。”
话说到此处,朝恹亲吻他的耳朵。
“那日不该同你争吵,你说得对,尚且未曾发生的事情,不值得去烦恼。我这些天且也想通了,你原谅我,别同我生气了,好不好?我很不习惯。”
顾筠咬住了唇瓣,感觉自己脸颊很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呛入肺腑的除了玫瑰花香还是玫瑰花香,他被烧灼得连带着心脏都在剧烈跳动,血液一泵一泵,冲上脑袋。
“阿筠。”
“阿筠。”
“阿筠。”
朝恹轻轻唤他,一声接一声。
顾筠感觉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似乎被温热的水浇了一遍,他垂着眼睛,缓缓抓紧了手下的床单。
柔软的床单被揉捏出来数条褶子。
他极其缓慢地朝恹怀里靠了一点。
朝恹抱紧了他,从他的耳朵亲到了他的下颌骨。朝恹的亲吻很是温柔,顾筠觉得舒服,忍不住侧过身去,同他接吻。吻毕,不知是谁的呼吸搅得谁心神荡漾,顾筠抱住了朝恹的脖颈,任由对方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离。
衣服如水一般,从身上滑落,肌肤与肌肤贴近,顾筠清楚地感受到了朝恹结实的肌肉,因为沾了汗水,湿湿热热。朝恹舔了舔他的耳朵,道:“好香,所以这是送给我的新春礼物吗?”
顾筠从上至下烘红了,他羞耻地咬住朝恹的肩膀,在上面落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第124章
微腥的味道,丝丝缕缕嵌入馥郁的玫瑰花香,玫瑰花香被碾得很碎,如同发酵的豆子,拉扯出粘黏的液体。
被褥被推到床榻里侧,一条骨肉亭匀,纤秾有度的,手臂汗涔涔地抬起,至半空,又无力垂了下去。舞文弄墨的手掌,粗糙干燥,一寸寸揉过这条手臂,顺着往下,来到尾部。
朝恹牵起了顾筠的手,低头吻向指尖。
好热。
顾筠曲指,他仰着头看人。朝恹这个年纪,正逢鼎盛时刻,有着青芒的锐气,但他收敛得很好,尽数藏于冰下,因而显得沉稳温和。
然而这时,他就控制不住,尽数流露出来,从眼睛到嘴唇再到行为举止,无一没有飞扬着明亮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