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县令躺在地上,胸口中了一刀,不知死活。
顾筠注意到两个恶徒因为孩子哭声,已经盯上了正在撤离的夫人。他们狂笑一声,握着刀柄,步步逼近。仆人妄图护主,被他们一刀洞穿。
两人踹开尸体,道:“哟,这是带着小杂种往哪里去?”
孩子哭得更加大声,夫人一把捂住他的嘴,颤抖着嘴唇,道:“你们就是要钱对不对,我知道钱在哪里!我是县令夫人!”她说着,把头上插的,手上戴的,金的银的,全都捋了下来,仍向他们,“这些,这些也给你们,求你们放我们娘俩一条生路。”
两人看也不看,一脚踢开。
“你就这求人态度?”该死的烟雾太大,即便杀人也不太畅快。
夫人噙着眼泪,抱着孩子跪了下来。
两人见状,嘻嘻哈哈。
夫人按着孩子也跪了下来,一起给他们磕头。
“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两人戏弄够了,提起了刀,明亮刀面映出一片橙红火光。“哐当!”一声,两人的刀落在地上,其中一人倒地,另外一人发出惨叫,捂住后颈。
血液流了他一手,他呲着牙,凶狠地往后看,看到一个格外漂亮的“女子”。对方借着房屋燃烧的声音,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俩身后,对他们下了黑手。
换作往常,他定会升起奸淫之意,然而此刻,他只有满腔怒火,他的理智被烧毁了,扭身就扑。
“你这该死的娘们,我弄死你!”
顾筠丢下另外一只手捏着的大鹅卵石,握紧方才在地上捡的菜刀,咬紧后槽牙,一刀劈向对方脑袋。黑色菜刀上的血液滴到乱蓬蓬的发顶,锋锐刀刃劈开头皮,“当啷”撞到坚硬脑壳,脑壳碎裂,白色物体混着黑红血液飙了出来。
顾筠被溅了一身,有几滴溅到他的嘴唇上面,他抿了一下,尝到一股铁锈味儿。
他一把取回菜刀,不知对方是死是活,又是补了几刀。
“顾……顾娘子……”夫人哆哆嗦嗦喊道。
顾筠握紧菜刀柄,对夫人道:“你带小郎君赶紧走吧。”夫人显然被吓坏,几次方才站起身,她拽着孩子,赶紧撤退。孩子也被吓坏,这时连哭都不会哭了。
顾筠深深呼吸,余光扫见两个歹徒的伙伴发觉这一幕,朝这边赶来,他一刻也不敢停留,拔腿就跑。
经过这大几日的汤药和膏药治疗,他的膝盖跑起来不会疼得特别厉害了,关键时刻,能够坚持跑起来。
假山那头,他不回去了,以免牵连无辜。
“站住!今天非得活拔了你的皮!”几个歹徒追在后面,那个被他砸到后脑勺,晕过去的歹徒醒了过来,加入其中,边追边骂骂咧咧。
顾筠岂会傻到听他的话,一个劲儿地跑。
熊熊火焰,炙烤到砖地开裂,绿植叶子卷曲发黄。
顾筠身上出来的冷汗,硬是被热气烘干,他喘得厉害,隔着湿手帕,有些呼吸不过来。
眼见几乎没有生路可走,他看向正在燃烧的县衙后宅后院正房,闷头冲了进去。
县衙后宅,县令所住之地,是个比较大的宅子,分了前后院。
顾筠之前正在后院,他和歹徒在县衙内绕了一绕,现在又回到后院。
几个歹徒立刻顿住脚步,顿了片刻,试探性地往里走来。
顾筠见状,再往里走,再一拐弯,走进烟雾与火焰大到人进去就看不太清的左侧偏房。
几个歹徒不再前行,呸上一口唾沫,退到外面,守着这儿。
顾筠进到偏房过后,寻了个角落站着,他没敢靠近墙体。
整个县衙采用砖木结合结构建成。
此刻,砖作的墙体已经烧得滚烫,挨上去非得脱上一层皮不可。
顾筠预备等上一会就出去。
那时他们应该不会守着了,即便守着那也没有办法了,他必须得出去,否则木制房梁燃断,顶上各类东西落下,非得将他活埋不可。
——为满足承重、防水、隔热等功能需求,房梁与灰瓦之间设有多层结构,包括椽子、望板、苫背层等。
它们共同构成完整的屋面构造体系。
四周连同顶上,燃烧厉害,响声迭起,不时有火星崩出,飞溅到顾筠身上。顾筠逼着自己睁着眼睛,时刻注意着衣服,用来捂住口鼻的湿手帕已经干了,几乎失去阻挡烟雾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