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夜,胡丞相做好了准备,正要睡下,便听孟丞相倒下了,太医吊住了他的命,将他送回了孟府。
他笑了一声,穿衣起身,坐于书房,命人盯着宫里,倘有异动,那他就该得偿所愿了。
他的府邸,临近皇城。
亥时,透过大开的窗户,只见皇城上空比其他地区亮了一点。
胡丞相“腾”地站了起来,正在此刻,收到宫中探子消息的亲随连滚带爬进来了。
“相公!太子殿下,造反了!!!他说陛下圣听被妖人蒙蔽,不辩忠奸,现下除了孟相公等,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除相公、宋相公等一干忠心耿耿的大臣了?
“为还大宣一片清朗,他宁可冒天下大不韪,也要除掉妖人。
“现下皇城西、北侧大开,太子殿下的人在虎贲卫的开路下,已经进了皇城。皇宫里头已经乱了,太子殿下带人直奔西苑……”
胡丞相心道:这太子的势力比他想的大多了。
陛下的眼线,倘若不盯着找孟丞相一派及太子的错,怕是已然知晓太子准备造反这事。
亲随道:“太子殿下说他知道妖人是谁……”
胡丞相道:“哪有妖人!只有一个反贼!去东苑把十皇子殿下带来!”说罢,吩咐儿子拿着他的亲笔信,去找他的表舅“留守中卫指挥使”,调遣兵力,平定叛军,保护陛下。
儿子匆匆应是。
不多时,十皇子被亲随从东苑薅了过来,胡丞相提鸡崽子一样,把十皇子往马背上一丢,自己跃上另一匹好马,一拉缰绳,带着十皇子和府邸护卫直奔皇城。
到了皇城门口,与儿子和留守中卫指挥使一回合,便打算冲入皇城,直入皇宫进行救驾。浩浩荡荡一伙军队,方入皇城,便见一伙人仓皇外逃,随手揪住一个,竟是仪鸾司千户。
仪鸾司与虎贲卫同属亲军都尉府。仪鸾司千户是仪鸾司内职位不低,且颇受皇帝信重的人。
胡丞相前些天还见对方与一个虎贲卫千户作为皇帝的带刀侍卫,护卫皇帝安全。胡丞相心生不妙,问道:“你跑什么,你现在不应该护卫陷入危险的陛下?”
对方抖着嘴唇,直道:“太可怕了,打不过,完全打不过。或许太子殿下才是天命所归。”
胡丞相厉声呵斥:“胡说什么!”话音刚落,听到数道震耳发聩的响声。
胡丞相丢下其他人,纵马逆着人流上前,到了皇宫,看清了响声,竟是一种不知名的物体轰然炸开产生的威力。
地面尽是被这物体杀死的人,尸体竟十有九八不全。
血糊糊的一幕,令胡丞相胃中一阵翻滚,晚饭吐了出来。再往前看,竟见太子的人手中持着从未见过,伤害极高的东西。
“爹!”他的儿子追了上来。
胡丞相道:“传话你表舅,让他撤兵,传完话后,带十皇子回东苑。”他的眼神复杂,“大局已定。”
……
皇帝自从身体不好,睡眠就时深时浅,今夜偏偏很深。
孟丞相的事情,他是打发的黄大监去办,本以为处理孟丞相的事情后,便能安然入睡,然而不到片刻,便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心下积累的火气升至顶点,皇帝阴冷地睁开眼睛。
昏暗的灯光,穿过幔帐,落入床帷。
他扭头看去,隔着薄纱可见几人跪在地上,而他的床头,立着一人。此人很是高大,手中持着柄刀,他挡住了光,浓重的阴影从前倾来,将他的上半身笼罩其中。
皇帝认出了他,正是自己亲封的太子。
他朝对方伸手,对方没有动静,只站在原处,静静看他。
皇帝胸腔剧烈起伏,喉间发痒,吐出一口鲜血。他撑着床围半坐起来,道:“黄德。”
黄大监跪在地上,惊恐万分,动也动不了。
皇帝再次喊道:“黄德。”
“陛下……”黄大监艰难张口。
朝恹朝黄大监看去,手臂之上,包扎好的伤口,透出血色,他语气平静,道:“阿爹喊不动大监了?”
黄大监越发惊恐,忙爬了起来,来到床前,撩开幔帐,扶住皇帝。
皇帝不看朝恹,只问黄德,发生了什么事。他非要听人亲口说,才会承认,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被这好大儿掀了桌子。
无法,黄德只得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