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夏油杰狭长的狐狸眼瞪圆,讶然惊呼:“炸弹!”
石田辉肯定地点头:“政府在警察厅设了一个拥有最高调遣权的特殊部门,用以研究咒具和招揽术师。上次你们所见的该部门的外勤组组长清水二是清水三的兄长,便是他力主绝不能因为弟弟割地求饶。”
听到确切消息,夏油杰的第一反应是——政府疯了吧?!
要知道如果普通武器有用的话,四级咒灵只要木质球棒就能击退;三级咒灵若有手枪便可对付;面对二级咒灵使用散弹枪才算勉强;而一级咒灵连出动战车都不一定能安心;特级咒灵则得使用集束弹地毯式轰炸。
而对标的同等级咒术师指的是一定能够祓除此等级咒灵的术士,特级更是能够随手覆灭一个国家的存在。更别提普通的武器根本无法对咒灵造成伤害。
咒具的制作材料除了某些特殊的材质外,用的最多的就是死去的咒术师的骸骨。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可以研究出有用的咒具,受材料的限制也根本无法实现量产。
再退一万步来讲,问题还有很多很多:比如咒具附加的术式发动要依赖于一定量的咒力;再比如普通人体内的咒力水平超出浮动的正常范围就会打破平衡,比如伏黑葵。打破平衡的代价昂贵且惨痛。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石田辉道:“你怎么肯定他们与唯一的特级没有联系?”
“九十九由基?她支持你们?”夏油杰蹙紧眉头,反应过来,“就算有她的支持,他们也无法照期望那样维护好社会的正常运转。”
“只是插手或制衡,不是取代和覆灭。”石田辉解释了句,又笑问:“这么不看好他们?”
夏油杰坦言:“我不相信普通人在咒灵面前的力量。我也不相信招揽和任用诅咒师的势力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听到现在,夏油杰完全知道清水二为什么看到被打死还不肯把尸体交给他们的五条悟时会那么愤怒。
家系出身的咒术师不可能被他们招揽,那么试问,出身平民的咒术师按比例来说能有多少?
仅有的一点点,还要被两所高专瓜分。那么政府逮捕诅咒师的目的就很明显了——能用活的就用活的,用不了活的就用死的。
他反问一直为政府一派说话的石田辉:“你倒是很看好他们?”
“不,”石田辉轻笑一声,“只是更讨厌咒术界罢了,我父亲当年也是个和他们一样的咒术师呢。”
他望向抱着滴血的前躯,一步步踩着血迹缓缓走来的木下,像看到了年轻的石田彰,又像是望见了昨日的自己。
石田辉看人很准,夏油杰有着少年人玩乐的本质和有点腹黑的个性,但他的本性柔软又敏感,温和又多思,喜欢自己承担和肩负沉重的东西。
就算是喜欢装着无辜给人添堵的自己,也不忍心告知少年——今日他们多半因他受难。
——高层在震慑、警告、威胁。
所以掐着表,派出了这个故意为之又漏洞百出的任务。
“1998年,一级咒灵青女房现身青森,造成重大事故致使数百人受伤。那是个咒灵涌现的动荡年份,任务在恰当好处的时间以正当的由头分派给了东京高专两个年级包括带队老师在内的9名术士,这本该是个十拿九稳的任务,但是特级咒灵玉藻前显现了。”这支烟抽完,闻着车内的烟气,石田辉摸着烟蒂又想点燃一支,“……也许是幸运之神眷顾,老师和两名学生逃了出来,但其余人全部被埋葬在了青森的废墟里。”
夏油杰复杂的望着他。
石田辉摩挲着烟盒沉默了一会,“我和父亲是其中两位,我们逃离后上报高层,玉藻前却消失无踪了。”
车窗被叩响了,石田辉并不在意自己的车被血没流干的身体染脏,反正还可以再坑个几辆。
他开了门锁,放平座椅,让藤田安眠。
“理想主义者虽是自我调侃,但也是真心的。不过我只在意咒术师,并不太关心普通人的死活。”
看夏油杰一直沉默着,出于怜悯……也许是某种更复杂的、想检测的恶劣想法,男人主动挑起话题,“高专的所有课程你都学的不错吧。”
黑发少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谦虚的表示还可以。
石田辉了然的笑笑,说道:“我所说的‘真相’可不止是平民咒术师被高层针对的事。”
“如果你翻遍了所有的课本和高专图书馆所藏的书籍,你会发现,有一条最基本、家系咒术师人人皆知、就像‘咒力源于负面情绪’一样基础的常识,却被人为刻意地从课本和课堂抹掉了,家系咒术师习以为常或基于其他目的,默契的在平民咒术师面前再三缄默,这个‘真相’就是——”
“咒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
“砰——”
木下放平藤原,用力合上了车门。
第35章叛逃初想你愿意……成为暴君吗?……
浓郁的血腥混杂着尘土和未散尽的烟味,整个车厢像是一个混杂着各种废弃物的垃圾场。木下张圆了嘴,舌头生理性地打直,他急忙摇下车窗。
车外,厚重铅云将天光遮挡,只偶尔泄出几丝惨白的光晕,城市灰旧的水泥腐败,连摩天大楼和柏油马路都仿佛长满了飞舞的霉菌。
他再也忍不住了,酸水沸腾,逆着胃道食管,将整个喉部都烧得刺痛。
木下捂住嘴的手背鼓出青筋,左手颤抖地扳开车门,佝着腰一头撞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