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很多门锁上的符箓有些字淡了、有些破了口、甚至某些险些断裂了。
老者低声咒骂一句,朝年轻人伸手,要过他手里提着的小木箱,从中取出特制的朱砂和一只骨笔。
“尽是麻烦事,快做完快回。”
石田辉一直畏缩地跟在后头,见他们一左一右沿着牢房开始检查修补每处咒文,眸光不动声色地看向通往最底端的楼梯。
“这些关放咒灵的人也太粗暴了,就不能小心点?每次一有事还不是我和老师来善后!”
老者也低低抱怨着,他们慢慢往里走,当上楼补完二楼的禁制后,他们不约而同屏气敛声,放轻脚步走向负一层。
负一层尽头,不像一二层的排排牢房,而是类似大门口的厚厚石壁,石壁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上交叠着海量封条,七横八竖如同在编制竹篓底。
听闻数年前,负一层同另外两层的布局无甚分别。但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玉藻前破门而出。它威势大涨,比及二十世纪关押进来时强悍数倍,几十年的封禁令其实力不减反增。当年高专死伤惨重后,咒术界付出惨痛代价才将其勉强抓获,然后加修了这张石壁,负一层的其他咒灵分散牵往别处,这里成了玉藻前的专属牢笼。
老人肉眼可见的紧张,絮絮叨叨同学生讲着。后面的石田辉依旧耸肩耷背,镜框后眸光晦暗不明。
“封条看起来状态不错,只有少量磨损。”老人取出一把老式放大镜放在眼前,寸寸检查过去。
石门深处,转来锁链晃动摩擦的碰撞声,声音稀碎,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的神经上。
他们咽着口水,老者握着骨笔的手微颤。他禁止学生动手,自己从箱子里取出一小碟比先前都要血红的不知名墨水,稳住指尖重新补上几出黯淡的符文后忙不迭倒退几步,一直屏住的那口气这才颤巍巍舒出来。
“照这个强度,至少五年内不需要修补了。”
石田辉立刻露出感激的笑:“太感谢了!”
两人迅速将东西收回箱子里,扬起下巴,一如既往地忽视身后的辅助监督,自顾自沿原路返回。
身后青年脸上谦卑的笑慢慢敛起,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一抹玩味的弧度。他悠闲地用指尖蘸花了未干的墨,随后漫不经心夹出一只烟,
烟口挑开一节符纸的交叉点,从容地斜插进去。
石田辉按开塑料打火机,火苗蹿起,点燃了它。
……
夏油家。
今天掌勺的又是五条悟,他很乐意在夏油杰父母面前扮演一个心思单纯但又不失成熟稳重的讨喜形象。
矜贵的白发神子此时系着小猫围裙,哼着歌展开无下限,风风火火削着土豆皮。
昨天夏油杰想提前接回那只叫球球的蠢猫,还不是在他撒泼打滚下歇了主意,我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白毛!
平心而论,五条家那套严苛的贵族礼仪教育还是有点用的。五条悟不刻意搞坏事时,言行举止总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味和优雅。
黑发少年倚在门框上,不紧不慢地欣赏自己恋人矫健俊美的身姿。
两条细细的黑系带勒出一节劲瘦的腰线,健美颀长的腿被黑色的筒裤包裹,一截甚至超过了洗练台台面。这些家具在五条悟飞涨到近一米九的身高前恍若袖珍迷你款,切个菜都要人斜支一条腿,垮下腰身。
不得不说,拥有无下限术式的人天生就是做厨师的料。切土豆不用在意灰土,料理肉类不用担心染上腥气,不仅走神时完全不会担心切到手,就连食品卫生保障也是一流。
夏油杰眼见着五条悟三下五除二用小刀剃下几个螺旋卷,土豆坑洼处断掉的皮在他的操控下浮在空中,随着土豆处理完后被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杰,来帮老子蒸饭啦!”
五条悟早发现人来了,便一直在狐狸眼少年略微滚烫的目光中努力板直脊背,优雅地转刀削皮,此时他悠悠使唤,支使人去淘米。
夏油杰一抵门框便站直身体,拿着电饭煲内胆打开米箱。米箱内是只有他两指圈口大的小杯,不高,容量中等。他先倒了一杯,看了一会,问:
“悟,一般要舀几杯饭?”
五条悟已经开始优雅地调料汁了,他头也不抬地回道:“这要看硝子今天减不减肥,减的话三杯半,不减的话四杯。”
这个用米量远超一般人家食量,奈何夏油家现在有三个正出于发育期且代谢迅速的年轻术士,就连嚷嚷着减肥的家入硝子食量都与一个正常成年男人相当。
于是夏油杰抱着内胆弹出半个脑袋:“硝子……”
“减,谢谢。”
每到饭点,家入硝子就知道会刷新出什么对话,给出什么回答了。
夏油杰小声吐槽:“你现在减肥都按小时论,还有必要减吗?”
“美少女的事你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