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保护人类,却从没认真看过任何一个你保护过的人,”他顿了两秒,严谨补充:“——除了我,勉强算上硝子。”
五条悟的指尖无意识卷着对方一缕头发,绕紧又松开:“正论很好,可若是它让你痛苦,不如丢掉它。”
“……那我要靠什么?”夏油杰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一丝少见的茫然。
“先靠我。”
黑发少年微微一怔,侧过脸抬眼看他。五条悟的目光依旧澄澈平静,里面没有半分玩笑。
“你不必立刻质询正论,找寻不到新的意义前就先信我。我的认可,你可以随时取用,不设限不收费。”
他说得太过理所当然,以至夏油杰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良久,夏油杰才低声问:“你想让我找到什么?”
五条悟轻轻揉了揉他太阳穴:“向内看吧,杰。你很强却也傻得可以,明明自己就足以成为倚仗。”
夏油杰闷笑出来,声音有些疲惫:“悟,你要成为我的神吗?”
五条悟纠正:“是过渡的桥,走过去就别回头了。”
夜风穿过破旧的门廊,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可能是夏油杰先哑口无言了。一个仍然枕着对方的腿,一个依旧护着对方的头。
夏油杰前所未有地耻于自己的卑劣,仗着五条悟唯一挚友的身份、仗着他一颗什么都不懂的纯白的心,占尽了他的便宜。
但此刻他没力气去克制这份卑劣了,他只想在深山老林,这个不担心被人看透戳破的地方,向五条悟交付自己全部的重量,趴在神子腿上好好睡上一觉。
第52章我的爱人,我的唯一五条悟已经知道了……
警察来了又走,拷走了那帮要蹲大狱的村民和还昏睡不醒的小樱花,也没落下夏油杰特意嘱咐的那篮红莓果。
他们没有选择八泽阴森森的族墓,在山里绕了一会,选了崖壁下一块宝地,吭哧吭哧挖好坑后,让咒灵将人全搬了进去。
这地方选得妙。远处山峦起伏,这里视野开阔。晴天阳光倾泻,雨天又有崖壁上横生的树干遮挡,只可惜他们最终还是无法在碑上刻名。
早稻就像她的名字,太早收成,连秸秆也焚尽了。好在他们知道她是哪户人家的,还能在公路旁给她立座衣冠冢,让她的名字和阿树一起吹吹山外的风。
东京的某条小巷,空气里弥漫着过期泡菜混着酸奶发酵再被太阳暴晒三天的酸味。
一只独眼喷火的火山头暴躁地踹飞了脚边的空罐,大吼道:“计划居然失败了!咒灵操使的壳子没拿到,居然还让六眼学会了反转术式?!这就是你的计划?!”
站在他对面的短发女人气质端庄,容貌典雅秀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白皙额头中央的一条缝合线伤疤,像条“此处开箱”的虚线,将她整个额头横贯。
她淡定地说:“冷静点漏瑚,你的头在冒蒸气,万一喷发,不好收场。”
“闭嘴!羂索!别告诉我你不盯着大计,换个壳子就为了跑去和男人生孩子!”
“我做这种牺牲,不正是为了我们的大计?”羂索,不,此刻应称呼为虎杖香织的女人微微一笑。
漏瑚怒火更盛:“你去年为什么不动手?暗中用咒灵操使的血写下名字,让他的灵魂慢慢被吞噬不就完了吗?!”
“地藏的换命机制可是很讲究时辰的,必须在‘极阴月’才能发挥最大效果。很遗憾,去年的黄道吉日过时不候了。而今年……我没料到那群愚蠢的村民为一场小小的流感竟然闹出这么大幺蛾子来,吸引来窗的注意不说,总监部那群白痴居然如此急不可耐,把任务派给了两个准特级!”
她说着,眉头忽而一皱,腹部传来阵阵的刺痛,一只手下意识按住了小腹。
一旁安静扮演绿植的花御此刻语气里带着百分百的认真:“我们能否换个地方商议?这里的废弃物气味令人不适。我们并非垃圾,不应与之为伍。”
漏瑚&羂索:“……”
漏瑚没理会,继续吼:“我才不管什么阴月阳月总监部不总监部的!区区咒灵操使,我现在就去把他轰了!”
我觉得你要送上门去当无偿马仔……
她飞快收敛了那种看人用脚吃饭的嫌弃表情,假笑着说:“呵呵,漏瑚,你的实力我当然万分信任。这个孩子必须平安诞生,咒灵操使这个时候死太浪费。”
“况且那位夏油君……”她话锋一顿,险恶地说:“那位夏油君心理脆弱得很,轻轻推一把自己就会碎掉。让最强对付最强……自相残杀的戏码才会更加持久华丽。”
她眯起眼睛,眉头高挑,几乎要为此陶醉。
“行了行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漏瑚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虎杖香织微笑地抚摸自己隆起的小腹,像在期待一盘即将出锅的美味珍馐:“下一步,当然是让两面宿傩的新家变得更加完美。”
此话方一出口,腹中的孩子仿佛被针扎痛,用力踹了一脚又一脚。
“呕……”虎杖香织面色骤变,倏地扶住墙干呕了一阵。
漏瑚嫌弃地后退半步:“……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