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学姐在外地出差,却掐着点送来了祝福。歌姬的文字咋咋呼呼,带着温柔的关切;冥冥则难得破财,转来了一个数字吉利的红包,红包备注是“生日快乐”四个简介的小字。家入硝子嘴角弯了弯,顺着列表回了感谢的话。
手指下滑,她的目光下意识扫过那个只有三个人的小群——那两个最常亮起也是最吵闹的头像此刻却异常安静,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任何动静。
她叹了口气,按熄屏幕,难得为有点为孤独伤感。虽然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常,但还是期盼这个白天可以吵闹些。
家入硝子很少想起以前,晕头转向的生活时刻紧绷着她的精神,生命在她手中或复苏或流逝,无休止的不甘眼神奔腾在她的眼前。但在时间面前,兴许不论如何坚毅刚强,人也难免沧桑,难得惆怅。
生活的翻天覆地,往往就在几个瞬间。一年多前,她还只是个试图变得不那么普通的普通少女。
父母温和包容,对她青春叛逆束手无策。初中那会儿,她偷偷迷恋上铆钉皮衣和厚重马丁靴的硬核风格,会趁着晚自习戴上口罩翻出学校,钻进附近那家光线昏暗的清吧,坐在架子鼓后面,用鼓棒敲打出震耳欲聋的节奏,仿佛那样就能把循规蹈矩的世界砸个稀巴烂。
直到那个雨夜,老师的电话打到家里,父母急匆匆开车来抓她。雨下得很大,路面反射着凌乱的光。故事的发展俗套得像某些劣质的霸总小说,对面车道飙来一辆超速飞驰的车,一个为爱疯狂的男人试图追赶即将出国的女友,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失控,狠狠撞了过来。
事情发生的前一刻,妈妈还坐在副驾苦口婆心地劝她,她抱着胳膊顶撞不休……在骤然卷来的气浪中,她的顶撞全给了嗡鸣,但嗡鸣不会像妈妈一样温和。
她在剧痛中睁开眼,身体里一种从未知晓的力量自行运转,修复着破损的内脏和骨骼。她勉强爬出变形的后座,跌跌撞撞扑向前排,想用刚刚获得的神奇力量做点什么,却只摸到一片冰冷……
后来的日子像开了倍速的进度条,一直被人不断向后拖动。生活多么不讲道理,她尚且四顾茫然,它却已经跌跌撞撞跳到了下个举绩。
指尖的火星渐渐燃尽,她又谈了口气,刚想起身洗漱时,窗户方向却突然传来几下轻微的“噼啪”声。
家入硝子抬眼望去,夜深人静,这声音格外清晰。
接着,又是几下。
她捻灭烟蒂,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带着寒意的夜风立刻涌了进来,她低头向下看。
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楼下的灌木丛旁,似乎在密谋着什么,只是这密谋的动静实在有点大。
“就用旁边这个石狮子不行吗?敲起来肯定够响!”这是五条悟,压低音量依然透着一股张扬。
夏油杰的声音带着无奈,劝阻他:“那个砸过去,窗框会连同玻璃一起掉下来吧?我们是来送生日祝福的,不是来拆楼的。”
“那怎么办?爬上去吗?这么老土的举动配得上老子?”
“至少比破窗听起来像话一点……”
家入硝子看着楼下那两个因为毫无意义的争执而几乎忘了正事的家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楼下的两人瞬间噤声,齐刷刷地抬起头。
月光和远处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们的轮廓。五条悟一头显眼的白发在夜色中也依旧显眼,墨镜滑到了鼻梁中间;夏油杰则扎着他那标志性的丸子头,额前一缕奇怪的刘海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被当事人抓包,两人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立刻开始开始互相指责。
“都怪你!声音那么大!”五条悟率先发难。
“明明是你的提议太离谱!”夏油杰毫不客气地回敬。
“是你动作太慢,回去拿个东西磨蹭半天!”
“如果不是某人忘记,我们会错过零点?”
吵嚷间,家入硝子明白过来。原来是夜蛾正道给三人织了点小东西——夏油杰的手套,五条悟的围巾,以及给自己的一对毛绒耳罩。这两个家伙跑过来,结果把耳罩落在寝室又跑了回去,这才错过了零点的祝福时间。
家入硝子心里清楚,夜蛾正道把算是生日礼的东西托付给两人是在变相给自己放假。她的这个老师外表坚硬,内心却很柔软。
“所以两位最强深更半夜在我窗下讨论拆楼方案,就是给我的生日惊喜?”
“惊喜当然在后面!快下来,硝子!带你去个好地方!”
“穿暖和点。”夏油杰细心提醒。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家入硝子还是回身拿起外套,利落地从窗户翻了出去——走门太麻烦,而且这种感觉,有点像回到了可以肆意妄为的年纪。
他们带着她翻墙,明明没有巡夜的人,但两个戏精还是拉着她压低了声音,猫腰着走路,转角打暗号。夜风很冷,但奔跑起来的时候血液流速也很快,家入硝子难得没翻白眼,配合出演了一部特工短片。
目的地离学校不远,是一片空旷的、可以远眺城市灯火的草坡。而当家入硝子看到草坡上那个色彩斑斓的巨大球体时,她真的有些惊讶了。
“热气球?”
“没错!”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在空中过生日,够特别吧?老子想的点子!”
夏油杰已经显站了过去,带着一种科研式的认真表情说:“稍等硝子,燃烧器的预热好像还需要一点时间……”
“喂,杰,这个阀门是说现在要拉紧对吧?”五条悟也掏出手机,皱着眉头,手指在屏幕和头顶上方的燃烧器操控绳之间来回比划,屏幕上正显示着热气球操作教程的页面。
夏油杰拿着一份配套的纸质说明书,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仔细核对着:“等等,图示好像不太一样……先确认燃料压力是否在绿色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