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蛮横地蹦上魏霜的床。
怀里的虎偶又瘪了,萧钰心脏跳得极快,心上人就歇在自己身后——萧钰紧张地一摸身后床榻……
只余一片冰凉。
咦?空的!
魏霜跑了?!
皇宫森严,魏霜能跑到哪去?
萧钰鲤鱼打挺坐起身,掀开被子四下张望。
过大的动静引得床榻摇曳,惊动在地上躺了一夜的魏霜。
“陛下?”慵懒的嗓音至床下升起,萧钰飞快锁定魏霜的方向,迫不及待往床边探出个脑袋。
“魏……霜?”欣喜的情绪拐了个弯,萧钰迟疑开口,满脸不敢置信,“……朕昨夜把你踹下去了?”
“不对呀,朕没往内侧滚,应是朕被踹下去才对。”萧钰皱紧眉,“你……自己滚下去的?”
“臣身份特殊,和陛下同榻而眠,于理不合。”魏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魏霜这话,翻译过来就是魏霜宁愿睡地板,也不肯和自己睡同一张床。
已是深春,天气转暖,但夜间的地板依旧寒凉,萧钰一个全乎的人昨夜跑过来都觉得格外冻人,更何况魏霜背上还有那么严重的伤。
萧钰咬紧下唇气闷:“朕又不对你做什么!你就那么嫌弃朕?”
“臣不敢。”魏霜见说错话,下意识朝萧钰躬身行礼,牵动脊背上的大片伤,没忍住吸了口凉气。
萧钰担忧地探出手,却见魏霜往后退了一步。
“哼,爱睡地板你就睡,朕不管你了,无非显得朕里外不是人,被宫人说些‘朕苛待忠臣,让皇叔负伤睡地板’的闲话。”萧钰见魏霜这副木头不开窍的模样就来气,他气哼哼抓起床榻上的虎偶,不顾人阻拦直接跳下床,光着脚拐出偏殿,施施然往正殿而去。
带走一片浓郁的桂香,床边只剩一黑一白两只龙靴,摆成太极图的模样,嘲笑着魏霜晨起的窘迫。
素日爱死缠烂打的萧钰这回真说到做到,说不再管魏霜,便当日就将魏霜放出宫。
萧钰在宫内闲着越想越气,看见御书房堆积的奏折更是气不可遏,他又遣冯顺去寻了王若甫。
也不知冯顺添油加醋地和王若甫说了什么,第二日一早,萧钰就见到了满脸动容的老太傅。
“老臣回府想了数日,的确应以陛下龙体为重,前些日子是臣把陛下逼得太紧了。”王若甫进屋,见到面色比前几天还差的萧钰,欣慰之余,抬袖便开始抹泪。
“太傅哪里的话,您是大梁股肱之臣,更是朕的老师,您对朕严苛,无非也是想让朕尽早熟悉大梁政务,好早日亲政。”萧钰对自己装出来的勤勉表象十分满意。
萧钰大病一场终于顿悟,王若甫也万分满意。
但再满意的认可也挡不住萧钰尚未痊愈的周身病气,空洞但求知若渴的眼神,毫无血气的面颊,发紫的下唇……王若甫越讲越心惊。
终于,在冯顺往萧钰面前端来一碗药汤后,王若甫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陛下,课业不急一时,您还是再养两日吧。”
萧钰也从神游的状态里回过神,他咬着笔尖,在冒着酸气的药碗里看见了魏霜的影子。
气得萧钰忘了苦涩,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他拧紧眉头,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王若甫身上,还是没憋住心里的话。
“太傅,你说两个乾君该如何在一起?”
王若甫心脏一紧。
好苗这就长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