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监看著那个连腰都未曾弯一下的男人,眼皮狠狠一跳。
这范立,竟敢在百官面前,不跪皇命?
老太监心头火起,重重地咳嗽一声,试图用眼神威压,提醒范立和满堂宾客君臣之礼。
宾客们面面相覷,终究还是在皇权的积威之下,不情不愿地跪了一地。
唯有范立,和他身后的几道身影,岿然不动。
“晋公,”陈监的声音带著试探,“老奴要为顏元宣读陛下追封的旨意,您看……”
“宣你的旨,本公不拦著。”范立的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陈监的嘴角狠狠一抽。
范立不跪,这圣旨宣了,皇家的顏面也等同於被扔在地上踩!
可他不敢发作。
如今的范立,权势滔天。別说他只是个合一境的太监,就算是大乘境的圣主来了,也未必敢在晋公府放肆。
他深吸一口气,展开了圣旨。
旨意很短,完全是照著范立之前的要求,追封了顏元一个虚衔。
除此之外,通篇没有一句来自皇帝的哀悼与惋惜。
陈监宣读完毕,范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誚。
很好,项冲。
这是你逼我的。
“陈监,宣完了?”他问。
“是……是的。”陈监有些发愣,他已经读到了最后的“钦此”。
“哼!”
范立一声冷哼,如惊雷炸响。
“你也配称他为君?!”
当著满朝文武,当著皇宫总管,范立的话,无异於指著皇帝的鼻子,公然斥其不配为君!
陈监怀疑自己听错了。
满堂跪地的官员,更是从那份无聊的圣旨中惊醒,骇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著那个男人。
晋公……这是要反了?
“晋公!慎言!”陈监厉声警告,色厉內荏。
他甚至怀疑,范立今日就要藉此发难,这府邸內外,不知埋伏了多少刀斧手。
他只是个传旨的,可不想被剁成肉泥!
“慎言?”
范立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
他一步踏出,从陈监手中,將那明黄的圣旨直接夺了过来!
“这就是陛下对一位国之大才陨落的態度?”
“无一字哀悼,无半句惋惜!”
“顏元为国而死,血尚未冷,仇敌尚在殿堂之上逍遥,陛下就用这样一道冰冷的圣旨,是想寒了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