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问题。”
华伦堡抬了抬眼皮,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所有的分析,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就是,他们会屈服。”
“可如果,他们不呢?”
克劳斯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如果他们不在乎利润,不在乎亏损,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跟我们死磕到底呢?”
“我研究过那个民族的歷史。他们似乎……很擅长做这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汉斯·施密特发出一声嗤笑。
“克劳斯,你是个优秀的技术员,但你不懂商业,更不懂那个国家。”
“他们不是一个自由的市场!工厂不是厂长的,是国家的!一个厂长,凭什么拿国家的钱,去打一场必输的战爭?”
“他们的上级,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官僚,看到帐本上的亏损,第一个就会砍掉这个项目!”
“死磕到底?他们没有这个资格!”
“没错。”华伦堡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圈,眼神里带著一丝欣赏。
“汉斯说到了问题的核心。”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脚下的城市。
“在那个体系里,个人的意志,无足轻重。一切,都要为集体的利益服务。而集体的利益,是由那些坐在最高处的人,用算盘来计算的。”
“当他们发现,维持一个產品的代价,远远高於放弃它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砍掉它。哪怕这个產品,曾经是他们的骄傲。”
“这就是资本的逻辑,也是权力的逻辑。它们在本质上,是相通的。”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克劳斯那张年轻而困惑的脸。
“他们是一个整体。他们的工厂,他们的工人,他们的技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国家这台巨大机器上的一颗螺丝。机器的意志,决定了螺丝的命运。”
“而我们,grb,我们是自由的。我们可以用亏损,去购买未来。我们可以用金钱,去扼杀一个潜在的对手。”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用我们的自由,去攻击他们的不自由。”
华伦堡的这番话,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和洞察力。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他说服了,他们纷纷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轻鬆的笑容。
克劳斯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或许,自己真的想多了。
“所以,克劳斯。”华伦堡的嘴角,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
“收起你那不必要的担忧。他们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他举起酒杯,像是在宣判。
“如果。”克劳斯依旧担忧。
“我是说如果,他们真的能造出比我们成本更低,质量更好的轴承,来和我们对抗……”
华伦堡听后顿了顿,环视全场,眼神里带著一丝戏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