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办公室里，钱会计的算盘打得像一挺疯狂扫射的机关枪。
噼里啪啦的脆响，是整个红星机械厂这几天最动听的音乐。
刘厂长端著一个巨大的搪瓷缸子，里面的浓茶已经换了八遍，他一口没喝，就喜欢闻那股子热乎气。
他的脸，红得像刚出炉的烙铁。
“老钱，再算一遍！”他吼道，声音里是压不住的狂喜。
钱会计停下颤抖的手，扶了扶鼻樑上的老镜，拿起毛笔，在一本崭新的帐本上，重重地画下最后一笔。
他抬起头，嘴唇哆嗦著，看著坐在对面的楚风和杨卫国。
“厂长……杨师傅……楚顾问……”
“三天！”
他伸出三根手指。
“仅仅三天！我们卖出去了五十套『爭气轴承！”
“扣除所有成本，工人的加班奖金，以及按约定划拨给『长征计划技术发展基金的百分之三十后，我们厂帐上……净赚……一千五百块！”
一千五百块！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响。
杨卫国手里的菸袋锅“噹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浑然不觉。
他一个八级钳工，一个月工资才一百出头。
厂里三天赚的钱，顶他一年不吃不喝！
刘厂长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
“一千五百块！哈哈！一千五百块！”
他衝到楚风面前，一把握住楚风的肩膀，用力摇晃。
“楚风！你小子！你不是財神爷！你他娘的是个印钞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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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被他摇得有点晕，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厂长，这只是开始。”
“开始？这才刚开始？”刘厂长眼睛瞪得溜圆，“你还想干啥？你小子不会真想把天捅个窟窿吧？”
办公室里的气氛，热烈得像个火炉。
这是属於胜利者的喜悦，是属於红星厂的狂欢。
工人们走路都挺直了腰杆，脸上的油污都仿佛在闪著光。
他们看楚风的眼神，已经不是敬畏，而是崇拜。
仿佛他不是一个技术顾问，而是下凡普度眾生的神仙。
……
夜，再次降临。
楚风的宿舍里，依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桌子上，除了那三百块奖金，又多了一沓厚厚的钱。
七百五十块。
这是厂委会特批给他的、来自轴承利润的“特殊贡献奖励”。
在这个年代，这笔钱，足以让任何人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