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国痛楚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猛地脱下自己的工装外套,狠狠摔在赵铁林面前。
“从今往后,別说你是我杨卫国的徒弟!我们厂,没你这號人!你爹妈的脸,你老婆孩子的脸,都让你丟尽了!”
这番话如同最后的判决,抽走了赵铁林所有的力气。他不再嚎叫,像一滩烂泥般被拖走,只有绝望的呜咽在夜风中飘散。
赵铁林的哭喊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很远。
……
办公室里,烟雾繚绕。
刘厂长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烟,地上的菸头,已经丟了一地。
“妈的,养了条白眼狼!”他狠狠地骂道。
杨卫国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用手,一遍遍擦拭著他那冰凉的菸袋锅。
內鬼抓住了,可所有人心头,都像是压著一块巨石。
“小风,”刘厂长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著楚风,“鬼是抓住了,可……可眼前的难关怎么办?”
“洋人的轴承,只卖五十块。咱们的订单,已经全停了。再这么下去,不出一个月,咱们厂就得关门喝西北风去!”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高远和他的工程师们,也都是一脸凝重。
技术被人偷了,价格被人碾压,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楚风没有说话。
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
“长征二號:冷鐓成型技术。”
“厂长,还记得我说的『长征二號吗?”他转过身,问道。
“记得,你说比现在的强十倍。”刘厂长有气无力地回答,“可那不是你为了钓鱼,编出来的吗?”
“一半是,一半不是。”楚风十分自信,这是一位总工程师,对知识的底气。
“我说它是新项目,是假的。但说它比现在的强十倍,是真的。”
他指著黑板上的“冷鐓”两个字。
“我们现在的工艺,是把钢材烧红了,锻打,车削,最后研磨。这个过程,浪费材料,浪费人工,而且精度全靠老师傅的手艺,良品率很低。我们的成本,五十块一套,一大半都耗在了这里。”
“而这个『冷鐓,是在常温下,用强大的压力,把钢材直接『挤压成钢球的形状。”
“就像……就像用模子压月饼一样。”
楚风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比喻。
“这个过程,几乎没有材料浪费,速度是现在的几十倍!而且,挤压出来的钢球,內部金属流线是完整的,强度和耐磨性,比我们现在锻打出来的,还要高!”
“最重要的是,”楚风拿起另一支粉笔,在下面重重地写下了一个数字。
“它的成本,可以压缩到……”
“三十块。”
三十块!
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办公室里的愁云惨雾!
刘厂长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多少?三十?”
“没错。”楚风点了点头,“只要我们造出冷鐓机,我们的成本,就能降到三十块!”
楚风的眼中,闪烁著锐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