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客栈,地下密室。
这里是云齐山当年为了躲避仇家特意挖掘的,四周墙壁都砌了厚厚的吸音石,就算在这里敲锣打鼓,上面也听不到半分动声色。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疮药味和那一丝尚未散去的血腥气。
昏黄的油灯下,谢长风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地躺在简易的木板床上。他的胸口有一道狰狞的刀伤,皮肉外翻,深可见骨,那是他在宰相府为了护住殷流霜,硬生生挨了那黑衣侍卫的一记毒刀。
“滋——”
云齐山神情肃穆,将一瓶褐色的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口上。药粉接触血肉,发出一阵轻微的腐蚀声。
昏迷中的谢长风眉头痛苦地皱紧,身体本能地抽搐了一下,却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他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呼……”
云齐山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少女:
“还好你们回来得及时。这刀上喂了西域的‘腐骨散’,再晚半刻钟,大罗神仙也难救。”
此时的殷流霜,形象狼狈却又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凄美。
她身上裹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灰色粗布短打——那是刚才云齐山随手从店小二房里扯来的。因为她之前是全身赤裸、浑身是血地抱着谢长风冲进客栈大堂的,那一幕惊呆了满堂食客,好在云前辈用自己的气势让他们把这件事都烂在肚子里。
宽大的男式短打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袖子挽了好几道,领口却依然大得遮不住风光。那原本雪白的肌肤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那是谢长风抱着她时流到她身上的血,一头红发凌乱地披散着,那双紫色的眸子里满是惊恐后的余悸和对爱人生死的担忧。
“老板……你是说,风哥他……没事了?”
殷流霜声音颤抖,双手攥着衣角。
“命是保住了,但毒气攻心,经脉受损严重。”
云齐山站起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殷流霜:
“若是寻常人,躺个一年半载也就废了。不过……”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
“流霜姑娘,如果老夫没看错,你应当就是魔教这一代的圣女吧?”
殷流霜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后退,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别紧张,进了这红尘客栈,就没有正邪之分。”
云齐山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看透世事的老练笑容,“老夫只是想告诉你,为什么那帮魔教长老要把你看得比命还重,甚至不惜把你关在总坛当禁脔养着。”
殷流霜茫然地摇了摇头:“因为……因为我是前代圣女的女儿?因为我有红莲业火?”
“非也。”
云齐山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一股子江湖秘辛的神秘感:
“是因为你们这一脉特殊的体质——‘药灵之体’。你是天生的炉鼎,也是行走的灵药。待到你们成年后,你们圣女的血液、唾液,甚至是交合时的体液,都是这世间最好的疗伤圣药和提升修为的大补之物。”
“什……什么?”
殷流霜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从未听过这种说法,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件被明码标价的货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的体液……能救人?”
“不仅能救人,还能活死人,那个老宰相这么想得到你就是这个原因。”
云齐山看了一眼床上气息奄奄的谢长风,忽然露出了一个暧昧而慈祥的“姨母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促狭,又带着几分成人之美的通透:
“这小子为了救你,可是把半条命都搭进去了。现在能让他快速痊愈、甚至功力更上一层楼的药引子,就在你自己身上。”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殷流霜那单薄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这地下室隔音效果极好,你们就算在这里叫破喉咙,上面也听不见。这里有水,有干粮。老夫这就上去把门锁死,明天这时候再来给你们送饭。”
“流霜姑娘,春宵苦短……哦不,救人要紧,你可得抓紧了。”
说完,云齐山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走到门口,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密室阴暗的角落,从一堆杂物中翻出了一个积满灰尘的紫檀木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