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了命运那双无形的大手,正在试图将他们撕扯开来。
谢长风心中剧痛。
他抬起手,紧紧回抱住怀里颤抖的女孩,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不会食言。”
他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放心吧。我比诸葛亮聪明多了,也比他惜命多了。等干掉了那个老魔头,等宗门稳定下来,我就把掌门之位传给别人,然后……我就辞职不干了,跟你去逍遥快活。”
嘴上说得轻松,但他眼底的苦涩却怎么也化不开。
他心里清楚,青山宗这一代,只有他一个能打的。如果他走了,或者他倒下了,青山宗就会被这江湖的恶浪吞噬。
想要“身退”,谈何容易?
“真的?”殷流霜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真的。”
“那就拉钩!”
殷流霜伸出小指,脸上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执拗,“骗人是小狗!骗人……下辈子做太监!”
“好,拉钩。”
谢长风伸出小指,勾住了她那根纤细的手指。
大拇指相对,盖章。
“一百年,不许变。”
在这个庄严肃穆的武侯祠里,在那个为了大义牺牲了一切的丞相雕像前。
两个身不由己的江湖儿女,许下了一个注定艰难的誓言。
谢长风越过殷流霜的头顶,目光与那尊泥塑木雕的诸葛武侯对视。
那双泥塑的眼睛深邃而悲悯,仿佛看穿了世间一切的无奈。
武侯先生,求您在天之灵保佑我们。
求您……让我最后可以实现这个夙愿,带她回家。
夕阳西下,将大殿内的影子拉长,那两道紧紧相拥的影子,在地上交缠在一起,却又被大殿的门槛,无情地割裂开来。
走出武侯祠,夕阳的余晖映照在锦官城的青石板路上。
在古柏森森的墙根下,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瞎子算命先生。他面前没有签筒,也没有卦盘,只有一根枯木拐杖,但他那双灰白的眼珠虽然无光,却仿佛能洞穿这世间的皮囊,直视灵魂。
“咦?”
殷流霜脚步一顿。她感觉到这瞎子身上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玄妙的气息流转。
“风哥,我们去算一卦吧!”
她拉着谢长风的手,兴冲冲地跑过去,像个想要讨个彩头的待嫁新娘:“先生,既然您不需要生辰八字,那您看看我们俩……姻缘如何?”
瞎子微微抬头,那双灰白的眼睛“看”向二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干枯如树皮的手指,隔空在两人手腕脉门处轻轻一点。
“嗡——”
谢长风只觉体内的纯阳真气微微一颤,而殷流霜体内的红莲火也随之跳动。
瞎子沉默良久,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先是惊讶,继而是赞叹,最后……化作了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惋惜与悲悯。
“奇哉,怪哉。”
瞎子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粗砺的石头在摩擦:
“一阴一阳,一正一邪。本是水火不容之势,却因奇遇而血脉相融。龙凤呈祥,互为药引。”
他点了点头,断言道:“从命理上看,二位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天作之合。”
“我就说嘛!”殷流霜开心地摇晃着谢长风的手臂,笑得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