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能,”微生弦擦了把绣春刀,拿在手中转了个圈,“皇后娘娘身死都只能换风有命多活个十年,没人能撼动得了我大晄朝的制度。”
鱼汝囍不想多跟他说话,这人城府不浅,她跟他在一块站着就难受,于是把话题转回正事上,将风檀留下的三处记号的位置和今日城楼前的检查说与他听。
微生弦听罢将绣春刀敲在门前石狮上轻点,眯着眼问鱼汝囍:“你说那轿子里的小倌儿紧扣着身上人的肩膀?”
鱼汝囍颔首称是,看着微生弦生疑的脸色,又问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微生弦忽然伸臂将站在一边的郑清儒拉过来靠到石狮上,随后手掌扣上他的肩膀,道:“你觉得我把他固定在这里,是扣还是推?”
鱼汝囍脸色乍然生变,心中悔恨交加,她眼睛有些红,迅速转身上马道:“我去把她追回来!”
微生弦勾住她的缰绳,要笑不笑地道:“你知道去哪里追?”
鱼汝囍沉默一瞬后道:“一定还会有新的记号。”
“不会有了,”微生弦眸中有终于可以一决高下的兴奋,他勾着唇笑得咧咧,又沉吟道,“我在萧殷时手下办案多年,他这是故意漏给我的破绽,边城锦辽州他一定是不会去了,要出大晄的话,又途经此处那么只能去那儿。”
鱼汝囍也知道带走风檀的人是萧殷时,心急地问道:“会去哪里?”
微生弦眸中兴奋之色更明显了,看着鱼汝囍道:“一座让人有去无回的城池,古往今来让人谈之色变的地域,修罗鬼煞都为之恐怖的地方啊。”
鱼汝囍沉下了脸色,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萧殷时这是要带着风檀从欢宴流光城走出大晄。
其实要从门寿州前往大桦朝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边关锦辽州,还有一条便是通过门寿州后去高墙另侧的欢宴流光城。
这样的话,他们找到风檀的难度急剧上升。
鱼汝囍眸中泛着冷意,征战沙场多年的狠意从中迸发,声音里带着决然,“召集鱼家军、锦衣卫和禁卫军,即刻准备出发。”
至于御龙营,相信风冰竺她们一定也会前往,届时可以在城中碰头。
郑清儒神色沉重,心脏像是被什么抓紧了一样,“多少年来的不成文规定,两朝从不干涉欢宴流光城,里面陷阱无数,一不小心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咱们要好好商议潜入城池的计划。”
鱼汝囍道:“我们即刻乔装改扮。”
***
欢宴流光城名字好听,城中风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它不属于大晄和大桦两朝,是一座有自我管理权的独立城池。
欢宴流光城中都是泯灭人性的赌命狂徒,城中声色犬马,赌场万千,他们或是因经商失败来此孤注一掷的各方老板,或是企图靠赌技赚一笔大银子的轻狂流民,或是就想在这寻求刺激的残暴势力,亦或是被朝廷追缉无路可去的恶犯
因此为了护卫门寿州百姓的安全,知州芮腾年年都要加固城墙,只留一道厚重的铁门作为通往欢宴流光城的进口,且铁门从来只许进不许出,进了欢宴流光城的人,想捞一笔银子就走的人,几乎无人生还。
血腥与暴力贯穿整座城池,原始野蛮屠戮方式滋养出泯灭人性的渣滓,他们在这里狂欢,城主给予每一位在赌场胜出的暴徒恶贯欢宴,这里人命比畜生下贱,死亡屠刀快若流光。
这里是欢宴流光城。
更有传言讲,大桦朝那支神秘的武装力量——罗煞军,他们之所以有超出常人一倍半的高大体格,是因为他们的诞生地在欢宴流光城,他们在此渴饮人血,蚕食人肉长大,所以有着至高的战斗力量。
城中白日里很安静,赌徒们只有夜间才会开始狂欢。马车行走在空旷的大道上,朱七对着车内人道:“主子,瞧着天色不好,前边有家客栈,咱们今夜歇在那吧!”
萧殷时看着交合般的深喉吻后已经安静了数个时辰的风檀,沉声道了句,“你安排即可。”
朱七领命,找了间客栈,一切都打点好后方迎萧殷时下轿,风檀脚腕上扣着锁链行动不便,萧殷时站在马车旁伸手去扶她。
风檀冷眼看他伸过来的手掌,扶着车身纵身下跃,随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客栈。
萧殷时看着她步入客栈的背影,迈入门槛前锁链勾住凸起让她笔直的身影踉跄了一下,他快步走过去扶住她欲倒的身躯,又被风檀猛地推开,冷声道:“滚开。”
萧殷时眼底漠然,看着她慢慢适应脚上带着锁链走路,唇角勾起了更冷的笑。
朱七第一次看他主子吃闭门羹,眼神微妙地在萧殷时和风檀之间转来转去,语气带着试探,“主子,我瞧着风大人啊,不,风姑娘可不是个好惹的主,今晚您有要事要办,白日里又费心费神,今夜不若与风姑娘分房而眠,也省得睡觉时还要分出心神提防她。”
萧殷时薄唇上有着一道寸长新伤,看着不难想象到风檀下牙啮咬时的凶狠,他闻言没有松口,跟着风檀上了楼,道:“吩咐小二把饭菜送上来。”
萧殷时推门而入时,风檀正在窗边俯视着道楼下街景,他看了眼木桌上的饭菜,道:“欢宴流光城里到处都是凶神恶煞,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谁都打不过。”
言下之意,别想着逃跑。
风檀目光极近锐利地盯着萧殷时看,在被戏耍了整整一日后又在鱼汝囍眼皮子底下被他玩弄的情绪是怎么压都压不住的,他知道她留下了记号,所以将计就计,让她在鱼汝囍眼皮子底下受他磋磨,用这种恶毒的方式告诉她——你只是个跳梁小丑。
那时腹下感受到的热意和硬度让风檀浑身不适,而后马车走出城门,他不紧不慢地将她的手从颈上放下,从她怀中拿出她珍藏的柳枝和玉兰花,随手抛出车外,任由车轱辘将他们碾出汁液,被泥土深埋。
萧殷时坐上黄花梨的透光绣椅,试了下髹漆青花大碗里的热粥温度,舀出一碗后放到对面席位上,“饿了一日了,过来用膳。”
风檀沉默着走到桌前,而后在萧殷时面前,一把掀翻了木桌——
作者有话说:昨天的风檀:我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