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卡嗓音低沉,稳如磐石。
“『持光明破暗,我不確定这『光明指的是什么,但我觉得,它指的是不被绝望吞噬,不被恐惧和痛苦支配。”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祖科拉,“秩序,是我们有章法地活下去,战意,是我们永不放弃抗爭。”
“至於『求知若渴,传道不息……”托卡咧咧嘴,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最难懂的那一句。不过西耶告诉我,正在扩建的那座塔就是在干这件事。”
祖科拉盯著他看了一会儿,等待托卡继续补充。
“你可以去问神龕的祭司和牧师们。”托卡默默后脑勺,实在没有乾货可以分享了,“他们会告诉你更准確的解释,我这……不系统。”
“足够了。”祖科拉轻轻摇头,眼神较之前柔和了几分,“我並不是在寻求一本经书,而是渴望一个能亲眼目睹、亲手触摸的答案。”
她瞥了一眼那尊神像,隨即又迅速移开,“你给我的已经足够。”
托卡鬆了口气。
然后他又留下一句免责说明:“不过你要是打算向別人传教……劝你別像我这么说。他们要的是明確、清晰、不会出错的答案。”
祖科拉微微一笑:“我明白。你说的那些,就交给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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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托卡又度过了几个算是比较平静的日子。
这平静更像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而打破这份寧静的,是一位风尘僕僕的斥候。
他身形瘦高,满面尘土,眼窝深陷,显然昼夜未眠。
他一进营地就扑倒在地,手里还紧攥著一卷兽皮纸。
他被芙莎搀到火堆旁休息时,只说了一句话:
“霜吼……动了。”
祖科拉接过他递上的简报,眉头紧锁。
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下令:“通知所有部族代表,两刻后军议大帐集合。”
托卡也被通知列席,但祖科拉未安排他发言。
他心知肚明,这是祖科拉的刻意安排。
这样既让他接触实情,又不让他成为眾矢之的。
他身后没有代表伊塔尔克的旗帜,龙神神徽也藏在皮甲下面,就连座位都被安排在最角落的旁听席,和那些书记员们坐在了一起。
军帐中央,一张粗製的兽皮地图平铺於长石台上。
三个骨制棋子和一些代表不同部族的木质棋子分散置於三个山口的位置,唯独最西侧的灰齿谷处,插著一面孤零零的黑色小旗。
“这次防线照旧部署。”祖科拉开门见山,“只不过联盟不用再负责『灰齿谷那边的防线,將兵力集中在这三个地方。”
话音落下,帐內陷入短暂沉寂。
托卡知道,那黑色小旗代表伊塔尔克。
“灰齿谷的防务,由伊塔尔克负责。”祖科拉站在地图前,继续介绍,语气平稳,却压不住席间暗涌的波澜。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霜吼的南侵,却是第一次与伊塔尔克並肩作战。
一名披著熊皮的大汉冷哼了一声:“一个崛起仅半年的部族,就敢接下整个灰齿谷的防务?”
另一位骨瘦嶙峋却目光如隼的老者接口:“守得住么?这可不是摆摆架子,灰齿谷要是破了,西线防御全毁!”
“谁能证明他们不会中途撤退?『新盟友带来的灾祸,我们见得还少么?”
这些人,托卡不认识。
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就是抵抗联盟的老牌“合伙人”。
虽然不是联盟头领,但仍然有不小的势力,不然也不敢这样公然地质疑盟主的决定。
此刻的质疑,既不是完全出於敌意,也绝不仅仅是善意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