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並非震耳欲聋的龙吼,而是像是直接在所有具备灵智的生物灵魂深处响起,清晰、平和,甚至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慵懒,却蕴含著不容置疑的神明伟力:
“獁托斯。”
仅仅一个名字的呼唤,却如同无形的枷锁,让天空中那狂暴翻涌的猛獁冰颅虚影猛地一滯!
凝聚的寒冰吐息硬生生卡在口中,幽蓝魂火剧烈跳动,充满了被强行打断的愤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
“汝可愿降?”林墨的声音依旧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投降?祂,猛獁洛阿獁托斯,向一头来歷不明的龙投降?荒谬!但……这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生存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神性的尊严。
只要能活命,暂时的屈辱又算什么?
祂立刻在心中疯狂权衡:以祂的身份,即便投降,对方也必然需要祂的力量来统御信徒,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强存在的庇护……
獁托斯虚影的魂火急促闪烁,一个卑微的念头瞬间成形,带著赤裸裸的討好与急迫,化为意念传递:
“尊……尊驾!我……我愿献上我的卫队!下面这一千名最精锐的战士!他们的灵魂,他们的血肉,尽归尊驾!只求……只求您允许我带著……不,只有我!继续侍奉左右!”
祂的意念指向下方被恐惧冻结的獁托斯卫队,如同献祭羔羊以求苟活。
整个战场陷入死寂。
伊塔尔克的残兵、霜吼战士、甚至哈穆尔,都被这洛阿神明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背叛所震撼。
献祭自己的卫队?献祭最忠诚的信徒?
哈穆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天灵盖,比獁托斯的极寒吐息更甚!
他手臂上那用来献祭神明的伤口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再次撕裂,滚烫的鲜血再次汩汩流出。
他献祭生命、献祭尊严召唤来的神明,此刻竟在摇尾乞怜,甚至毫不犹豫地將最忠诚的、以祂之名而战的卫士当作求生的祭品!
这比任何异神的攻击都更彻底地摧毁了哈穆尔的信仰根基。
“噹啷!”
仪式匕首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岩石上。
象徵著与神明连接的符文光芒瞬间黯淡如风中残烛,只余下冰冷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荒谬感。
林墨的目光,甚至未曾瞥向下方颤抖的卫队。
那深邃的龙瞳依旧锁定著獁托斯的虚影,仿佛对方提出的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笑话。
“很好。”林墨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带著一丝慵懒,却让獁托斯魂火中的希望骤然一涨。
然而,下一句,却將其瞬间打入绝望的冰窟:
“汝做出了选择。”
选择?什么选择?献上卫队的选择?还是……选择反抗?
祂是同意了吗?獁托斯的思维瞬间凝固。
祂献上了最珍贵的祭品,甚至表达了臣服之意,为何对方的態度没有丝毫鬆动?
那平静话语下的冰冷意味,甚至比之前更甚!
祂感觉到一种彻底的、无法逾越的鸿沟——对方根本不屑於接受祂的“侍奉”!
祂却不知道,如果没有选择拋弃信徒,而是表现的更有骨气的话,林墨说不定真能接受他的投降。
但现在已经晚了。
那句“汝做出了选择”,宣告了祂的结局——祂之前的挣扎和献媚,在对方眼中不过尘埃扰动。
一股被彻底无视、被玩弄於股掌之间的巨大羞辱感,混合著对“献祭后依然无法活命”的终极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满了獁托斯的意识核心。
祂误解了林墨的意思,认为对方要的根本不是卫队,也不是祂的臣服!对方要的……是祂的一切!
是要彻底抹除祂的存在!
投降?献祭?不过是祂一厢情愿的妄想!
绝望瞬间点燃了祂心中最后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