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虞清颜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是沈让尘昨晚那张虚弱至极的苍白面孔,竟没发觉走岔了路,直到那张熟悉的院门出现在眼前,她才猛然惊醒。
居然走到沈让尘的住处了,她赶忙收回欲要推门的手,一股没由来地羞耻感涌上心头。
虞清颜暗暗懊恼,她既不会解毒,又不会照顾人,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她抬手往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目光顺着虚掩起的门隙向里瞥了一眼,并看不出有何异样,虞清颜收回目光,不再停留,转身欲走。
谁知,身后的院门悄然被打开,枕书端着一只铜水盆走出来。
见到她,不由一愣:“虞姑娘,你怎在这里,来找主子?”
虞清颜脸色讪讪,正要随便扯个借口离开,又听枕书继续道:“不过现在恐怕不太方便,虞姑娘若是有事可以告诉我,或者明日再来。”
“我没什么事,就随便看看,既然他不方便,我就。。。。。。”虞清颜话未说完,余光朝枕书手中的铜盆里看去,双目当即睁大了。
只见那盆中的清水被染成淡淡的红色,盆沿上还搭着一条浸了血的巾帕,枕书拿得高,以至于一开始她并未看到。
虞清颜倒吸了口凉气,问道:“他怎么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难道是昨晚的伤口裂开了?”
此话一出,枕书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似乎没料到她会知道沈让尘身上有伤的事,当即奇怪道:“虞姑娘,你怎么会……”
虞清颜完全没耐心解释这些,她想知道沈让尘流这么多血究竟是因为体内之毒复发,还是单纯因为昨晚的伤口没处理好。
即使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问这些,但还是没忍住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枕书犹豫着朝身后看了一眼,拒绝了她:“抱歉虞姑娘,我不能让你进去。”
明知道一定会被拒绝,可听到结果,虞清颜还是有些失落,她道:“好吧,那就别告诉他我来过这里。”
枕书点点头,盯着那抹身影远去了。
虞清颜顺着来时路往蝉衣的院子里去,整个人思绪飘忽,拐过垂花门时,没注意差点和迎面一人撞上。
来人是柳知韵,带着自己的替身丫鬟小桃,见她一副心不在焉地模样,疑惑道:“清颜,你今日怎么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见鬼了?”
虞清颜无力地挤出一抹笑,摊了摊手:“没什么,就是在想,我要是会医术就好了。”
“医术?”柳知韵一脸古怪,却没多想,调侃道:“虞大人一手造器本领还嫌不够,怎么还要跟医仙圣手抢饭吃?”
虞清颜被她逗乐,心情也变得好了些,她道:“你我之间还开玩笑,我哪有和医仙圣手抢饭吃的本领,不过,若是能认识医仙圣手也是好的。”
柳知韵愈发疑惑,她想了想道:“医仙圣手不认识,不过我有位义姐,师从蜀中药王谷的云间鹊,五年前曾去江南行医,在我家借住过一月,临行前说与我有缘,便认了我做义妹。”
药王谷,虞清颜眼神一亮,这不就是小说中传闻能活死人肉白骨堪称华佗再世的神医聚集地吗?
就算对沈让尘体内的毒没有完全的把握,但试试总归没坏处,她问:“当真?可方便引荐于我?”
柳知韵想了想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虞清颜面露难色,沈让尘的私事不是她能随意向旁人提及的,自然没办法对柳知韵宣之于口。
见她为难,柳知韵也没打算再问下去,只道:“罢了,不方便说就算了,左右我也要离开京城了,回到江南替你修书一封就是,你且等我的消息。”
“离开京城,你要走了吗?”
虞清颜被困在二皇子府上的时日较长,自然不知道在此期间外头都发生过哪些事情,也不知道柳知韵为替她通风报信,与沈让尘达成了哪些合作。
原本柳家对自己女儿在京城捅下的篓子怒不可遏,觉得好歹与陆家百年世交,如何就走到这一步上,传出去岂不叫人觉得柳家薄情寡义。
可在北上的路上,一路传过去的消息变了又变,柳家这才惊觉,自家女儿兴许真是歪打正着地救了柳家一命。
直到今晨二皇子下狱查办的消息传到,他们的船也终于到了云水城。
一同前来接应的都是柳家族中德高望重之辈,他们原本是没打算掺和到权党之争中来,陆家作死,他们日后大可避着躲着,就算东窗事发也能明哲保身。
可万万没想到,短短几日的功夫,一切就都尘埃落定。
陆家受了牵连,举族流放,二皇子下狱,就连朱雀营恐怕都得洗牌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