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桩件件,无一不表明一旦卷进权力争斗的漩涡中,再想脱身就只有死这一个下场。
柳家能在这次风波中脱身,不代表次次都能脱身。三皇子虽然封王,但身为嫡子的大皇子也有一半的继位可能,柳家不敢用全族老小几千口的性命和百年基业去赌。
但柳知韵毕竟受了三殿下庇护,柳家也不是知恩不报之辈,此次北上,他们写了一封拜帖,呈到了沈让尘的府中。
既然柳知韵曾应过柳家在江南的全数产业皆可为他所用,作为回报,他们自然也不能小气了去,一众人凑在一起商量出个对策,决意亲自上京拜见一下这位传闻中性狠果决的祁王。
若能以钱财银两息事宁人自然是好,从此只要柳家不轻易进京,那便算彻底与京城切断了联系,来日就算有些什么事,也牵扯不出他们来。
陆家这一个前车之鉴,足以让整个柳家受到警示。
柳知韵自然是想不了这么深的,她只知道,家中长辈传了信来,还向沈让尘递了拜帖,意欲在离京之前,与其见上一面。
她见不到沈让尘,故而想去寻府中管事,将拜帖送到沈让尘手上,不料却先碰到了虞清颜。
听到她问,柳知韵点点头,将事情如实说了:“家中长辈今日进京,若是顺利的话,明日我就要离开了。”
虞清颜有些不舍,她还记得在去二皇子府上的前一晚,与柳知韵在兰庭攀谈的内容。
原本还想等此事了结后同往江南,但事与愿违,她默了默,很多道谢和告别的话一同涌到嘴边,却无从说起。
柳知韵瞧她一脸难舍难别的表情,笑了:“来日方长,还怕以后没有机会再见吗?”
虞清颜也笑了:“知韵,你跟我刚认识你时,不一样了。”
柳知韵收回目光,看向更远的天际,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清意味的苦涩,半晌道:“当然了,我很快就要及笄了,怎么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是啊,不是小孩子,现在是小大人。”虞清颜从怀里摸出一只锦盒,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给我的?”柳知韵问。
“原本是想给你的及笄礼物,但你既然提前要走,只能当成送别礼了。”
柳知韵一脸感动地看着她:“呜呜我有点舍不得你了,怎么办。”
虞清颜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刚才还说来日方长,这么快就忘了,说不准过了这段时日,陛下淡忘了我这个人,到时我就能去江南找你了呢。”
“那就说好了,你一定要来找我。”柳知韵将锦盒放在小桃手中,自己上前抱住了虞清颜。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柳知韵才朝前院方向去寻府里的管事。
正是欲到正午时,太阳虽刺眼却不炙烈,撒在庭院里暖烘烘地,虞清颜盯着那袭逐渐远去的粉色身影,数日以来发生的种种一齐涌入脑海。
她轻轻合上双眼,长舒口气,再睁开时,一片泛着黄边的桐叶从面前倏忽飘过,她伸手去接,抓了个空,树叶翻转着蹭着她指尖落进一旁的花圃丛里,一时间竟恍若隔世。
虞清颜带着那只机甲铁鸟回到住处,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关进房中研究起来。
柳知韵也不知是被什么绊住了,好久都没回来,虞清颜听到院外动静时,天将黑了。
她放下被自己拆的七零八落的机甲鸟,揉了揉眼,走出门去。
竟是蝉衣,她风尘仆仆地走进正厅,在待客桌旁坐下,倒了口茶喝。
虞清颜跟过去,问:“蝉衣,你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
蝉衣点头,随即奇怪道:“你怎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在溪桐院。”
溪桐院是沈让尘的院子,虞清颜疑惑道:“我为何要在那里?”
蝉衣:“我回来时,见枕书在前厅与柳小姐说话,还以为主子那里是你守着。”
“。。。。。。”虞清颜心说,这是哪来的道理,自己何时有这等‘荣幸’,然转念一想,追问道:“你是说,知韵和枕书在前院说话?”
蝉衣道:“有何问题?”
有何问题?问题大了,虞清颜想起今日早起她们三人在院中坐着说话时,蝉衣随口提了枕书一句,柳知韵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难道说。。。。。。虞清颜体内忽然生出一缕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想也没想,拉着蝉衣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