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他轻声问，“她最后说了什么？”
少年低头，眼泪砸在地上：“她说，对不起，没能多陪我一会儿。但她很高兴，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
守夜走上前，将手放在少年肩上。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静静地站着。良久，他从铁盒里抽出一张萤的画，递给少年：“这是她七岁时画的故事。你要听听吗？”
少年点头。
守夜坐在长椅上，开始讲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空荡的车站里。少年听着听着，肩膀慢慢放松，眼角含泪，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
讲完后，少年低声说：“我今晚……想给我爸爸写封信。”
守夜笑了：“去吧。信不用寄，只要写下来，她就会听见。”
少年走后，守夜将铁盒重新埋好，临走前，在候车亭的柱子上写下一句话：
>**“有些话，晚一点说，也没关系。”**
回到山顶，阿光正在神社的墙上绘制最后一幅壁画。整面墙已几乎完成，画的是无数普通人牵手行走的长卷，他们的脚下延伸出庞大的根系，深入地下，连接着一座由光构成的城市??那是人们记忆的集合体，是萤的“新家”。
“你来了。”阿光头也不回地说，“她在等你。”
守夜一怔：“谁？”
阿光停下笔，指着壁画中央的一个小女孩形象：“她刚刚出现在所有看过这幅画的人梦里。她说，要你去一趟南极。”
“现在？”
“不是用脚去。”阿光转过身，递给他一块水晶般透明的石头，“是用心。”
守夜接过石头，触感温润，内部有微光流动，像心跳的节奏。他闭上眼，意识缓缓沉入。
再睁眼时，他站在冰原之上。
极光在头顶舞动，雪地洁白无瑕，远处那面巨大的墨玉冰镜静静矗立，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白色花朵，花瓣透明，荧光浮动。镜前，跪着“回声”??不，此刻该叫他K先生的儿子，本名**神代瞬**。
他已经瘦得脱形，脸上布满胡茬，双眼却不再空洞。他面前放着一本手写日记，封面写着：“致母亲与世界。”
守夜走近，轻声问：“你还好吗？”
瞬抬起头，眼中竟有笑意：“我终于……能哭出来了。”
守夜在他身旁坐下。两人沉默良久，风声掠过耳畔，像是某种低语。
“她来过。”瞬说，“昨天夜里。她不是从镜子里出来的，而是……从我心里冒出来的。她问我，‘你愿意原谅自己吗？’”
守夜点头：“她一直都在等这一刻。”
“我以为永生是救赎。”瞬喃喃道，“可其实，真正的救赎，是允许自己死去。”
守夜望向冰镜，镜面微微波动，浮现一行字：
>**“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理由。”**
瞬伸手触碰镜面，泪水滑落。刹那间，整座冰镜绽放出柔和光芒，花朵纷纷扬起花蕊，释放出亿万光粒，如星辰般升腾，穿透云层，洒向全球。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无数人抬头望天。
伦敦地铁站，那位盲人女子突然停下录音笔，仰起脸：“我……好像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巴黎街头，画家放下画笔，望着未完成的雪地图画，轻声道：“她们回来了。”
东京养老院，老人睁开眼，对护工说：“今天，我想给孙女写一封信。”
而在小镇图书馆，管理员发现那本儿童读物的扉页上，又多了一行字，墨迹鲜亮：
>**“故事不会结束，因为爱会续写。”**